“唉朋油...我们西疆那边,才叫邪得很嘛!”
接话的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名叫艾力的小伙子,说话抑扬顿挫,表情丰富。
“哎喂江!撒尕子极热极寒撒?跟我们关系莫有嘛!天它嘛...窟窿开哈了!哎~”
他挥舞着手中的肉串,眼睛瞪得骆驼蛋一样,舌头弹个响。
“雨嘛!直直的下,直直~的下!
下得!海麦斯嘛往下倒呢!塔玛那个沙子滩,喂~海子一样——涨给咧!”
艾力抡圆了两个胳膊,像要随时起飞,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哎...雷那个东西,轰通!咔嚓!老天爷的脾气大呢,铜壶铁锅天上扔的呢!
谁出去...喔唷~一个雷下来,直接...烤羊肉签子一样!哎咦~劳道得很!”
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仿佛在讲述一个恐怖的秘密。
“闪电那家伙,天上劈着不够,地下还要闹呢!”
圆丢丢一个火蛋子!明个锃锃,跟烧红的坎土曼一样,胡尔马唐地飘的呢!”
他模仿着球形闪电,飘忽不定的轨迹,手指在空中画着诡异的弧线。
“咻地一下嘛,你窗户缝缝...它钻进去咧!
不小心碰到嘛,砰!一声响嘛~ oi~ 黑烟冒得房子看不见咧!
我们那巷巷,家家窗户缝缝,泥巴死死地糊住,门缝缝?巴郎子头发丝都塞不进去!
唉~害怕得嘛!跟防古丽她阿达的脾气一样,防的呢!”
艾力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张爻听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一分钟能出八百个表情包,还得白羽在她耳边一句句大致翻译。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的中年人老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阿拉这边啊,打风、落瀑雨、大水,是轮牢来个。
这阵子跟只闷罐头一式一样,蒸得人嘞气啊透勿转。顶顶罪过、顶顶防勿牢个是,地还会陷掉哦!”
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苦笑一声,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好好叫咯路,走着走着,哗啦一声响!想也呒没忖头,就塌落去一只深勿见底的大洞哦...
连牢人搭车子,乃末旁边的楼房,眼睛一眨,呒没影子嘞!唉哟喂!”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不已。
张爻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冰得她一激灵,转头就跟白羽小声嘀咕。
“好家伙,这可真是百里不同天,千里不同灾...合着谁也没放过。”
老天爷收人都玩出了花儿,生怕有人错过任何一种死法。
冰火地狱轮着倒个儿,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得让所有地界都尝遍滋味才咽气!
想起各自经历的苦难和失去,篝火旁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山间隐约传来的风声。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每一张风霜疲惫,和刻满故事痕迹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知的忧虑,也有此刻分享带来的些许慰藉。
富贵儿早被白羽投喂饱,蜷在她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岱岳半山腰这方小小的院落里,天南海北的口音,离奇诡谲的灾难故事,将烤肉的香气和冰啤酒的泡沫交织在一起。
在这漫长沉重的末日长夜中,撕开了一道温暖喧闹的口子,短暂抵御着无边孤寂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