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徽起身走向那碟翡翠饺子。碧玉般的面皮用嫩苋菜汁调和,馅料透出诡异的暗红色。他夹起一只置于白瓷盘中,乌木筷沿着褶皱中线缓缓剖开,露出内里掺着山楂糕的羊肉糜。
"苋菜调面,羊肉馅里拌了承德野山楂制的蜜饯。"他忽然用筷尖挑起馅料中一粒芝麻大的黑籽,"厨子是新聘的?"
陈老眼中精光暴涨:"老张回河北奔丧,临时从外边调来的...."
"羊肉温补,山楂消食,本是绝配。"叶徽将那粒黑籽举到窗前光线下,籽壳在雪光中泛出铁锈般的暗红,"但您服用的瑞士降压药与野山楂籽同食,会引发房室传导阻滞。"
小周一个箭步冲上前,却被陈老抬手阻住。老人盯着那粒不起眼的黑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道翡翠饺...我昨儿午膳已经用过一次。"
"所以您昨夜子时突发胸痛,今晨挪了兰花盆的位置——"叶徽指向窗台那道新鲜的划痕,"为了遮住打翻的药汁痕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缂丝锦囊,倒出三粒朱砂色的药丸,"此刻含服,莫用水送。"
陈老毫不迟疑地含药入舌。片刻后,他长吁一口气,灰败的脸色渐渐透出血色:"这是何方神药?见效比硝酸甘油还快三分。"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麝香保心丹,我加了微量砒霜增强药效。"叶徽从袖中抽出一张薛涛笺,纸上墨迹犹新,"这是七十二种食药相克清单,您让保健组对照最新体检报告核验。"
陈墨突然夺过那张笺纸,指尖将纸缘捏出褶皱:"爷爷的膳食经过三道安检,怎么可能......"
"冬至阳气始生。"叶徽搅动着碗中浮着油星的饺子汤,汤里沉浮的龙眼核随着他的动作画出卦象,"按旧例,今日厨役皆可归家祭祖。甘愿留守的,非忠即奸。"他忽然抬眼望向厨房方向,那里正传来蒸笼摞放的闷响。
陈老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悬挂的鎏金香球叮当作响:"妙!妙哉!我陈怀远枪林弹雨里闯了大半辈子,今日竟被个毛头小子救了性命!"他猛地拍案,"小周!去请后厨的'大师傅'来喝杯屠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