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用眼过度?”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
“画符。”江余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改口道:“练书法。”
医生笑得很奇怪,嘴角弧度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
开出的眼药水装在纯白瓶子里,液体呈现出诡异的乳白色。
江余拿着药,结账离开了,离开时没看见——诊室里的医生突然像断线木偶般栽倒在桌上,黑雾从七窍中渗出。
等他再抬头时,只困惑地嘟囔:“奇怪,怎么突然睡着了……诶?怎么没有约号了?”
山间木屋里,江余对着裂了道缝的镜子滴药水。冰凉的液体滑入眼眶的瞬间,灼烧感立刻消退。镜中人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一场。
确实效果奇佳,此后每天早晚各一次,直到药瓶见底。
又过去了许久,距离入山只剩七十二小时。
这天,傍晚五点整,江余阴沉着脸踏下山路,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沙沙作响。他咬着后槽牙想——时降停怎么真不来找自己了?
难道,是山上有祖师爷坐镇,他不敢来了?
江余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独自下了山。
山脚不远处,废弃公园的铁门早已锈蚀,他抬脚踹开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残阳如血,将整个游乐区浸泡在猩红的光晕里。唯一完好的秋千架上,铁链随着山风轻轻摇晃,像是无声的邀请。
江余一屁股坐上去,生锈的轴承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盯着自己晃动的鞋尖,直到夕阳把影子拉成细长的鬼魅。
也不玩,也不荡,也不说话。
静静坐了许久。
“我到底在等什么……”江余闭上眼睛,放弃了,微微起身打算离开。
话音未落,秋千突然自己荡了起来。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无形的力量从背后推来。江余的刘海被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江余只是惊讶一瞬,便冷静下来了。
“差三天。”他握紧冰凉的铁链,声音比夜露还冷,“你违约了,时降停。”
秋千荡到最高点时,他忽然仰头。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正倒悬着与他四目相对,近得能数清睫毛。残阳为恶魔镀上金边,连嘴角的笑都染着血色。
“不是你先想见我的么?”
带着笑意的低语擦过耳畔的瞬间,秋千再次高高飞起。
失重感让江余的心脏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腾空,还是因为背后贴上来那具冰冷的躯体。
短短近三月不见,时降停魂体似乎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