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的博弈
手术室的金属门重重闭合,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零下 23℃的恒温系统发出细微嗡鸣,与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一同在密闭空间里翻涌。顾承川站在无影灯下,白大褂领口早已被冷汗浸透,后颈新换的镇痛膏药在寒意中微微发紧 —— 那是他连续七十二小时驻守实验室、反复推演手术方案留下的印记。
“开始消毒。”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激起细小的回声。李小南握着碘伏棉球的手顿了顿,护目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个年轻人三天前还在实验室与纳米级的磁悬浮轴承较劲,此刻却要直面足以载入医学史册的生死战场。无影灯将所有人的影子压缩成晃动的黑色轮廓,在绿色手术单上投下压抑的阴影。
当手术刀划开患者陈阳的胸腔,顾承川的呼吸几乎停滞。二十年从医经历锻造的沉稳,在触及那片因长期缺氧而发紫的心肌时,仍泛起细微的涟漪。“阻断循环。” 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像铅块般沉重。器械护士递来血管钳的瞬间,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死寂中炸开,惊得李小南举着微型摄像机的手臂微微发颤 —— 镜头里,顾承川的瞳孔正随着暴露的心脏起伏剧烈收缩。
液氮罐开启的刹那,白雾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所有人的视野。顾承川伸手探入刺骨的寒气,指尖触到人工心脏冰冷的钛合金外壳。这枚凝聚着科研团队十年心血的银色器械,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特制溶液中,表面的微型传感器闪烁着幽蓝的光,宛如蛰伏的机械巨兽等待苏醒。“核心温度 2.3℃,符合植入标准。” 李小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比谁都清楚,这台设备经历过 108 次动物实验、23 次原型机迭代,每道划痕都刻着科研人员熬红的双眼。
“开始接驳。” 顾承川的手腕轻转,比发丝还细的生物缝合线穿过人工瓣膜。显微镜下,纳米级的钛合金支架与患者原生血管正进行着精密咬合,每一针都像是在薄冰上舞蹈。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绿色波形剧烈震颤 —— 患者血压骤降至 60/40。“肾上腺素 0.5 毫克!” 顾承川的指令打破死寂,他的目光扫过输液架上急速滴落的药液,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那是青岩村老周发来的语音:“顾大夫,全村人都在为手术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