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露水凝在翡翠白菜上,罗冲握着玄铁菜刀站在案板前。刀刃破开菜心的瞬间,七层叶瓣如莲花绽放,渗出乳白色灵液在青玉盘中积成小潭。他麻木地撒了把霜盐,看盐粒在灵液里沉浮成星斗轨迹,这已是今晨处理的第三十二种灵植。
"火鳞鱼要活剐三百六十片。"李管事甩来条扭动的赤蛟,鱼鳃喷出的火星燎焦了罗冲的袖口。他掐住鱼颈往冰案上摔,鱼尾拍打出的火星溅入灶眼,整座青玉灶台突然腾起琉璃色火焰。
罗冲下意识翻腕,鱼身在空中划出玄奥弧线。刀刃切入鳞片缝隙的触感突然变得绵软,仿佛在剖开刚蒸好的鸡蛋羹。当他回过神时,鱼骨完整地悬在蒸笼上方,三百六十片透光鱼肉正随着蒸汽起伏,每片都裹着粒金砂似的鱼籽。
"这是给人吃还是供祖宗?"周子扬掀帘进来,佩剑故意扫落案边青椒。罗冲沉默着捞起滚落的菜蔬,指尖擦过剑锋时,几滴血珠落进熬了三个时辰的高汤。汤面突然浮现凤舞纹,浓郁的鲜香惊醒了檐下打盹的灵鹤。
午膳时分,罗冲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缝里嵌着花椒粒,掌心被灶火熏出龙鳞状焦痕。参鸡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他机械地撇着浮沫,忽然将整把断肠草扔进沸汤——这是今早药庐送来的毒物,本该拿去喂护山兽。
汤色骤然转碧,蒸气凝成鬼面在厨房乱窜。罗冲冷笑着舀起半勺,准备灌进总找他麻烦的铜壶嘴。身后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膳堂堂主踩着满地菌菇踱进来,腰间那串青铜调味罐叮当作响。
"糟蹋东西。"堂主夺过汤勺,指尖在鬼面蒸气上一弹。狰狞雾气突然化作憨态可掬的食铁兽,抱着竹笋滚进汤锅。墨绿汤水瞬间澄澈如琥珀,浮起的鸡骨拼成《山河社稷图》残卷。
罗冲被按坐在柴堆上,怀里被塞进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清汤映着房梁缝隙漏下的天光,三粒虾子如红宝石沉在碗底,细面根根分明却透着麦芽糖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