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汞河骤然沸腾,七根青铜巨柱破水而出,宛若远古巨兽的獠牙撕裂水面。
柱身镌刻的《葬经》篆文流淌着熔金般的光芒,在幽蓝汞雾中明明灭灭,似有生命般蠕动。
我屏息上前,指尖触及震位那根镇龙钉,寒意顺着指尖直窜脊梁。冰凉的青铜表面,饕餮纹的獠牙狰狞可怖,恍惚间竟似活物般骤然咬合,瞬间刺破我的指尖。
血珠顺着钉身蜿蜒而下,渗入"贪狼吞尸"的古老铭文。
刹那间,整座地宫剧烈震颤,仿佛沉睡千年的巨龙被唤醒。龙脉的肉壁如活物般扭曲,血管状的纹路纷纷崩裂,露出内层精密的青铜齿轮结构。
齿轮缝隙间,半片鱼鳞状的护心镜残片泛着幽光——正是二十年前,师叔失踪时随身佩戴的那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祭坛上的腥风血雨,仿佛就在眼前。
"戌时三刻..."低沉的呢喃在汞雾中回荡,青铜椁缓缓浮出水面。椁盖上残缺的河洛图,中央五黄位的缺失如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踏着翻涌的汞浪,身形如鬼魅般跃向离位青铜柱。洛阳铲重重砸下的瞬间,地宫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似千万冤魂在幽冥中哭诉。飞溅的青铜碎屑中,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被蛛群啃噬腿骨时钻心的疼痛;血线蛊钻入眼球的冰凉触感;汞龙逆流刺破心脏的致命一击...每一幕都带着锥心刺骨的痛,仿佛再次经历那些生死时刻。
第二根镇龙钉被强行拔出的刹那,椁内传来婴儿般的啼哭,凄厉而诡异。椁盖缝隙中,一只缠满金丝的手缓缓探出,掌心处跳动的肉瘤表面,竟清晰地浮现出我此刻惊恐的面容。那只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我的腕骨,冰冷而僵硬。
就在这时,怀中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共鸣,镜光如利刃般射向肉瘤,灼出"癸卯年七月初七"的殄文烙印——而今天,正是我的生辰,也是命定的死期。
汞河突然静止,如同一面巨大的铜镜,倒映出九重交错的青铜椁虚影。
每具椁盖上,都跪着一个无目祭司,他们手持洛阳铲,铲尖滴落的血珠在汞镜表面汇聚,渐渐勾勒出我的生辰八字。
当第七滴血落下,真实的青铜椁轰然开启。椁内金丝褥子上,一张完整的人皮平铺其上,皮背的星象刺青间,七枚刻有历代摸金校尉名讳的青铜钉赫然在目,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千年的诅咒。
"破!"我咬牙扯下坎位的钉子,狠狠扎进心口那片诡异的尸斑。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椁底突然翻出一张龟甲地图。甲背的裂纹随着我的呼吸不断变化,当"葬龙眼"三字渗出血珠时,那张人皮突然如活物般卷起,将我紧紧裹住。
金丝从皮缝中钻入血管,在骨骼上蚀刻出微缩的九宫移魂阵,丝丝缕缕,仿佛要将我的魂魄都禁锢其中。
第四根镇龙钉迸裂的瞬间,青铜柱底缓缓升起一具水晶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