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攥着被角的手微微发颤，听到医生的安慰，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决堤。他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白炽灯，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医生，您知道吗？这些肌肉...都是血泡出来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停下！"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医生察觉到异样，拉过椅子靠近病床。文昭喉结滚动，开始讲述那个血色的童年："我爷爷就是狂正国，那个有名的拳师，总替被欺压的百姓打抱不平。"文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年我爷爷打死了霍邱叔叔，他就来找我家报复"他突然哽住，指节泛白，"我当时就在边上，看着他们的皮鞋踩碎我爸妈的头骨。"
医生下意识皱起眉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文昭却笑了，那笑容比哭更让人揪心："后来我被程老师帮助，他教我读书识字，说现代社会知识是提升自己位格的第一基石，说知识能改变命运。直到将近一年前，他说苍云武馆愿意免费收徒，我满心欢喜地去了，却不知道那是霍家帮助的武馆，被恶意要求加练，差点练成残废。"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记忆里的雨声。文昭的声音变得沙哑："赵师傅那畜生，每天逼我超负荷训练，说要培养'武痴'。有次我膝盖肿得站不起来，他拿着鞭子抽我，说'烂了一双腿，才能长出铁打的筋骨'。后来我才知道，程老师是被周家少爷抓了妻女，可我连恨程老师的资格都没有…是我牵连的他妻女被抓…"
医生的眼眶通红，颤抖着掏出纸巾。文昭继续说着那个更黑暗的故事："五港金湾的豪医生，是个好人。他总给码头工人免费看病，看我们帮普通人出头对付黑社会收保护费，还收留教我们急救知识。周家少爷却烧死了他，活生生的烧死，还侮辱尸体，甚至把他女儿放在地下室…圈养当玩具，豪医生死都不知道自己骨肉还活着…还遭人凌辱不知道多久，火苗窜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喊着下去陪她们..."文昭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难道人命真的分贵贱，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权贵脚下的蝼蚁。"
"别说了！"医生突然抓住文昭的手，泪水滴在交握的手背上，"我在医院见多了，有官员插队占用急救通道，有富商插队买走救人命的心脏...上个月，一个农妇跪在手术室门口，就因为凑不齐押金眼睁睁看着孩子咽气。"医生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我们拼命读书考医学院，以为能救人，可到头来..."
雨声渐急，病房里两个男人的哭声混在一起。医生抹去眼泪，坚定地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我想为你争取一个机会。你这么拼命地活着，不该被命运这样践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文昭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轻声说："医生，您知道吗？每次我练到快死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霍邱面前，让他看看我还活着。现在我瘫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看着这些畜生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