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青石台阶时,林软正用竹镊子夹着煮沸的羊肠线。祠堂临时支起的木板上躺着猎户阿虎,被野猪獠牙豁开的肚肠泛着青灰色。举火把的汉子们别过头去,老里正手里的桃木剑还在簌簌发抖。
"按住他肩井穴。"林软将浸过烧酒的布巾塞进桂娘手里,银针在烛火上掠过蓝焰。当第一针穿透皮肉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围观的人群潮水般后退三步。
阿虎媳妇突然尖叫着扑上来:"妖女!定是你前日采了后山的断肠草——"话音未落,昏迷三日的猎户突然剧烈咳嗽,呕出团黑红血块。林软趁机将捣碎的紫珠草糊敷在伤口,血色渐渐变成鲜红。
桂娘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腕,虎口的烫疤贴着她跳动的脉搏:"丫头,你这套金疮圣手从何处习得?"
夜雨敲打窗棂时,林软正对着铜镜拆开发间缠绕的艾草。三个月前被山民从歪脖树救下时,及腰长发里卡着半片青铜残片。此刻那碎片正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细看竟有血管般的纹路在游走。
"林娘子!"急促的叩门声惊得她打翻针囊,来人是采药队的小满。少年蓑衣滴着水,怀里抱着团染血的粗布:"后山捡到只白狐,腿骨都支出来了..."
手术刀片划开皮肉时,林软突然怔住。白狐右耳缺失的豁口,竟与实验室那只编号047的解剖标本一模一样。当年她正是在给047缝合伤口时,发现其胃囊里藏着半枚刻有饕餮纹的玉扣。
"当心!"小满突然扑灭油灯。透过草帘缝隙,林软看见十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掠过山道,玄铁腰牌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为首之人靴底沾着的暗红苔藓,与她药篓里今晨新采的朱砂菌如出一辙。
五更天鸡鸣时分,林软在晒药场的青石板上发现枚箭头。生锈的金属表面残留着蓝紫色粉末,与博物馆青铜剑的铜锈成分惊人相似。当她用银簪挑起粉末时,簪头镶嵌的珍珠突然迸出青光,映出段模糊影像——戴着金丝面具的人正往剑身涂抹朱砂。
"姑娘认得这符咒?"桂娘的声音惊得她打翻瓷碟。老妇人枯枝般的手指抚过石板上残留的粉末,浑浊的眼里泛起异彩:"二十年前药王谷灭门那夜,祭坛上洒的正是这种孔雀胆混着辰砂的毒粉。"
晒药场东头新起的竹楼里,林软将青铜碎片浸入艾草汁。墨绿液体沸腾的刹那,碎片上的血丝突然游动成小篆——"永初七年,夏禹纪监制"。这是她穿越前在博物馆看到的纪年,那柄引发时空漩涡的青铜剑铭文,本该只有"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