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更鼓声从远处遥遥传来,大理寺值房内烛火摇曳。
烛心微微爆响,火光映得案卷上的墨字忽明忽暗,许延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案前的茶水早已凉透,浮着一层薄薄的茶沫,他轻轻敲击桌案,眉宇间凝着一丝倦意。
周寺正歪在椅子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鼾声轻微,赵主簿则盯着案卷发呆,眼皮直打架,手中的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收工吧。"许延年合上案卷,声音低沉透着疲惫,"今夜看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陆昭阳解下腰间软剑,红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鲜艳,衬得她肤如凝脂,她眉头微蹙,指间轻轻摩挲着剑柄低声道:"歹人或许已经察觉风声。"
"或者..."赵主簿突然坐直身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根本不是夜间作案。"
许延年眸光一凝,手指顿住:"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以为歹人是夜间潜入闺阁。"赵主簿解释道,指间点着案卷上记录的口供,"但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在白日选定目标,跟踪踩点后,夜间才动手?"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陆昭阳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那些女子都说案发前几日曾独自外出..."
"明日换个法子。"许延年拍案决定,声音低沉,目光落在陆昭阳身上:"昭...陆大夫白日穿红衣去受害者常去的地方,看是否有人跟踪。"
周寺正突然插话:"可陆大夫独自一人太过刻意,哪家小姐出门不带个丫鬟?"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角落里打盹的许义身上。
许义一个激灵惊醒,发现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寒毛直竖,背脊发凉。
"大...大人?"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许义。"许延年露出罕见的和善笑容,语气温和得让许义背后发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许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回答:"回大人,自您十六岁入大理寺起,小的就跟……"
"这些年待你如何?"
"大人待小的恩重如山!"许义扑通跪下,额头冒汗:"可是大人,您这笑容...小的害怕..."
许延年唇角微勾,拍拍他肩膀,语气却不容拒绝:"有个重任要交给你。"
一盏茶后,许义的惨叫声响彻大理寺后院:"什么?!让我男扮女装?!"
"小声点!"周寺正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这不是没办法嘛。陆大夫需要个丫鬟,可我们几个..."他指了指自己五大三粗的身材,又指了指面脸皱纹的脸的赵主薄:"实在扮不像。"
赵主簿憋着笑,从包袱里取出一套衣裙,抖开给许义看:"方才特意找厨娘借的,你身量小,应该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