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捡到我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陆昭阳继续道,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他说我裹着襁褓,被丢在一具骸骨旁,浑身青紫,几乎没了气息..."
许延年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我总想着,或许我爹娘是迫不得已。"陆昭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才知道,原来仅仅因为我是个女子..."
一滴泪砸在药臼里,瞬间被药材吸收,不留痕迹。许延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陆昭阳的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不是你的错。"许延年声音沙哑,"是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长安城染成素白。药房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偶尔的噼啪声。良久,陆昭阳轻轻推开许延年,擦了擦眼角。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只是...想到那些孩子..."
她抬头看向窗外,"她们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盛世..."
许延年轻声道,"等雪停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她们。"
陆昭阳点点头,转身继续捣药。药杵与石臼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药房里格外清晰,仿佛在诉说那些无法言明的悲伤。
午时,杜安备好了饭菜,两人却都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几口后,许延年回大理寺继续处理案子。临走时,他替陆昭阳拢了拢衣襟:"晚上我来陪你。"
陆昭阳摇头:"你去忙吧,我没事。"
许延年点点头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转身走入风雪中。
大理寺内,周寺正已经将张长治收押。见到许延年,他快步迎上来:"大人,张长治拒不认罪,还在口出狂言,说要上奏弹劾您诬陷朝廷命官。"
许延年冷笑:"让他弹。"他取出皇帝的手谕,"陛下口谕,此案从严从速办理。"
接下来的几日,许延年几乎住在了大理寺。张府的案子牵连甚广,需要审问的证人就有数十人之多。每夜回到太傅府,他都累得倒头就睡,却总不忘让许义去安仁坊看看陆昭阳的情况。
正月初七,雪终于停了。许延年抽空去了趟安仁坊,却见院门紧闭,杜安说陆昭阳去城南义诊了。
"先生这几日如何?"许延年问。
杜安叹了口气:"白日里如常看诊,夜里却总在药房忙到三更天。"他压低声音,"前日我去收拾药房,发现先生在配安神香,可那方子...药性极烈,根本不像是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