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他声音沙哑:"它还没完全挣脱石柱的束缚,但快了......你们必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大鹏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那你们呢?就这么等死?!"
苗玉堂的眼神骤然黯淡,像是燃尽的烛火。
他声音轻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我们世世代代......都活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三十年前那场祭祀,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的村子,"它认得我们的血,我们......逃不掉的。"
我强忍着眼睛的灼痛,盘膝坐在地上。
指尖触碰到湿润的泥土,竟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我仰起头,任由血泪划过脸颊:"苗玉堂,这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风突然静止。
苗玉堂的嘴唇颤抖着,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终于,他嘶哑着开口:"它不是妖怪,也不是神灵......它是'观'。"
"观?"大鹏皱眉。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苍老,仿佛在背诵某种古老的训诫,"我们村的祖上,都是守观人。"
"天眼?"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仍在渗血的眼角。
"差不多......但更可怕。"苗玉堂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诡异的眼球状胎记。
"这是守观人的印记。它......"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眼睛',本该永远闭着。"
大鹏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们祖上为什么要镇着它?"
苗玉堂的瞳孔剧烈收缩:"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们见过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对你笑吗?"
我和大鹏同时僵住。
"它本是无情无性的天道之眼,可一旦......"苗玉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旦它开始观察人性,就会......"
远处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人同时在模仿走路的声音。
苗玉堂的脸色瞬间惨白:"就会想要变成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它在模仿我们!"
大鹏一把拽起苗玉堂:"说人话!"
"村里的房屋和户数就是为了镇压它!"
苗玉堂的瞳孔微缩,"村民闭眼、低头、禁言...都是为了不让它学会人类的模样,以及防止与它对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你们见过婴儿学步吗?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在学怎么当个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三十年前..."
"有人破坏了规矩。那年大旱,几个外来的风水先生说要用活祭...他们让祭品睁着眼死去。"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惊恐,"它第一次...看到了人类的眼睛,了解到了人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