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像是被烙铁灼烧般火辣辣地疼。
耳中嗡鸣不断,仿佛有千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云哥!你的眼睛...眼睛在流血!"大鹏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粗壮的手臂慌乱地扶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正浑身发抖。
一阵草药清香突然袭来。
苗玉堂不知何时扑跪在我身前,他将沾满墨绿色汁液的手掌重重按在我眼皮上。
清凉的药力如涓涓细流渗入灼痛的眼底,伴随着他晦涩难懂的咒语。
广场上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
原本如木偶般呆立的村民们开始骚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我强忍剧痛微微睁眼,透过血色的视野,看到数百双惊恐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惶然四顾,就像突然从漫长梦魇中惊醒的困兽。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
一位白发老者突然跪倒在地,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抠进石板缝隙,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它又选中我们了..."
石柱上的巨眼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但那种被远古存在凝视的压迫感仍如附骨之疽。
苗玉堂的父亲踉跄着挤过人群,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扣住儿子肩膀,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孽障!你竟敢带外人来...它要醒了...全完了..."
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
起初像是远方的闷雷,转眼就变成近在咫尺的地鸣。
广场中央的石柱表面蛛网般龟裂,簌簌落下的石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更骇人的是,那只石眼正在缓缓睁开第二层眼皮,就像蜕皮的毒蛇正在褪去伪装。
村民们齐刷刷闭眼垂首的瞬间,苗玉堂的吼声撕破了凝重的夜色:"跑!趁它还没完全苏醒!"
大鹏像扛麻袋般把我甩上肩头。
在颠簸的视野里,我看到石柱轰然炸裂,一只足有磨盘大的真实眼球从碎石中挣出。
布满血丝的巩膜上爬满蚯蚓状的血管,竖瞳里清晰倒映着我们仓皇逃窜的身影。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大鹏的咆哮混着粗重的喘息。
苗玉堂的回答被夜风撕得支离破碎:"不是它选中我们...是我们祖辈...用命囚禁了..."
老槐树扭曲的枝桠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大鹏将我放下时,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试着睁开刺痛的眼睛,却发现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血色滤镜,就连银白的月光,都化作了粘稠的血浆。
我强撑着站起身,双手死死抓住老槐树粗糙的树皮,眼窝传来阵阵刺痛,却让我清醒了几分。
"云哥,你眼睛......还能看见吗?"大鹏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视线里一片猩红,但隐约还能分辨出大鹏和苗玉堂的轮廓。
我咬牙点了点头:"能......但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血雾。"
苗玉堂脸色惨白,回头望向村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