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敷完药,腰杆竟直了些,他攥着王宁塞的沙枣果干,千恩万谢地走了。孙玉国看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王掌柜还是小心些,别回头治坏了人,砸了百草堂的招牌。"说罢甩甩袖子,带着两个手下往街尾去了,马褂上的盘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日头偏西时,王雪去收沙枣叶,发现竹匾边缘有些发潮,像是被人泼了水。"哥,你看这......"她指着叶瓣上的霉点,眼圈红了。王宁捏起一片叶子,指腹蹭过潮湿的地方,忽然瞥见墙根有个湿漉漉的脚印,鞋码很大,像是刘二狗常穿的那双布鞋。
"没事,"他拍拍妹妹的肩,将发霉的叶子挑出来,"剩下的还能用。这沙枣能在盐碱地里扎根,咱们也得经得住风雨。"张娜这时走过来,将一个新缝的香囊塞进王宁手里,沙枣花的香气混着她的体温,暖得人心头发热。
夜色降临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在灯下翻着药书,书页里夹着片压平的沙枣叶,旁边是张娜写的药案:"沙枣花,味甘涩,性温,治小儿久咳,三服见效......"窗外,郑钦文的影子在墙根晃了晃,手里攥着个空水瓢,很快便消失在月色里。
天刚蒙蒙亮,青石镇的早市就炸开了锅。刘二狗拎着个破竹篮,里头装着几颗发黑的沙枣果,唾沫横飞地堵在街口:"都来看啊!百草堂用这野果子害人啦!昨儿个城西老李头吃了,上吐下泻差点没缓过来!"
郑钦文在一旁帮腔,手里举着张泛黄的纸,据说是孙玉国找的"药书":"你们看这上面写的,'沙枣性酷寒,误食断肠'!王宁那厮黑心,拿戈壁滩的毒果子当宝贝,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赶集的村民们凑成一团,对着那几颗发黑的沙枣指指点点。有人想起自家孩子吃过张娜给的沙枣花蜜,顿时慌了神;有人忆起老陈的腰疾确实见好,又有些犹豫。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到百草堂门口,拍门声震得门板直响。
王宁刚将新采的沙枣花摊在竹匾里,听见动静便开了门。晨光里,他长衫上的药渍格外显眼,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点银白色的沙枣鳞片。"各位乡亲,"他抬手压了压众人的声浪,"沙枣入药有明文记载,绝非毒物。至于老李头的病,我倒想问问,他何时来百草堂取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