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国“哼”了声,转身时故意撞了下旁边的药架,架子上的药罐晃了晃,几枚晒干的路路通滚落到地上。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济世堂,门“砰”地关上,震得窗棂上的蛛网簌簌掉灰。
王宁弯腰捡路路通时,妻子张娜从后堂走出来。她穿着件月白色的粗布衫,袖口绣着朵淡蓝色的药草,头发用根木簪绾着,发间别着个装薄荷的香囊,走动时飘来缕清苦的香气。“别跟他置气。”她捡起枚路路通,用帕子擦去上面的泥点,“这人眼里只有银钱,哪懂药材的性情。”
王宁点点头,将捡回的路路通放回罐里。“只是怕他乱来。”他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帘,眉头微蹙,“这雨再下下去,山里的枫香树怕是要遭罪,路路通的货源得抓紧备些。”
话音刚落,药铺的门被“呼”地推开,个穿着靛蓝短打的姑娘冲了进来,头上斗笠还在滴水,发梢沾着几片枫香树的叶子。“哥,嫂子!”王雪扯下斗笠,露出张晒得微黑的圆脸,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溪水,“后山的枫香树出事了!”
她背上的竹篓歪在一边,里面的路路通撒了半篓,果壳上的尖刺勾着些断枝。“我今早上山,看见靠近溪边那片林子,十几棵枫香树被人砍了,树桩上还留着斧子印呢!”王雪急得跺脚,草鞋上的泥蹭到了干净的地面,“那可是咱常采的老树,结的路路通最有劲儿!”
张娜赶紧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王宁捏着枚路路通,指节微微发白——枫香树长得慢,要长到能结果,少说也得十年,这一砍,怕是半年都难采到好货。
“是孙玉国干的吧?”王雪喝了口热水,嘴唇还在哆嗦,“我前几天就看见他手下刘二狗在山边转悠,当时没在意……”
王宁没说话,走到药铺门口,望着对面济世堂紧闭的门板。雨还在下,敲打着百草堂的青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他知道,这雨不仅打湿了路面,怕是还要搅乱这小镇的安宁。
“小雪,”王宁转过身,声音沉了沉,“明天你再上山一趟,往更高些的地方走,那边的枫香树长得密,应该能采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