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子奇案
第一章 锈锁困铁骨
霉雨缠绵的午后,青石板上蒸腾着湿热的雾气,百草堂檐角的铜铃被穿堂风拨弄,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王宁握着药碾子的手骤然收紧,碾槽里的当归被碾得粉碎——雕花木门半掩处,一个佝偻身影正扶着斑驳的粉墙挪动,粗布麻衣早被冷汗浸透,顺着衣角往下滴着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张药师!"王宁扯开嗓子,冲过去时撞翻了墙角的药筐。城西铁匠小陆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此刻膝盖肿得发亮,脚踝青紫交杂,平日里舞得虎虎生风的淬火锤,如今成了颤巍巍的拐杖。
张阳玄色长袍下摆沾着未及扫净的药渣,银线绣的云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枯瘦如竹节的手指搭上小陆脉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痹症入髓,寻常祛风除湿的方子......"话音未落,木屐声"嗒嗒"刺破凝滞的空气。
"哟,百草堂也有抓瞎的时候?"孙玉国摇着描金折扇跨进门槛,锦缎长袍上的孔雀刺绣随着动作开屏似的抖动。刘二狗扛着"妙手回春"的木牌跟在身后,牌匾红漆刺得王宁眼睛生疼。"听说马钱子能治这病?可惜啊,某些人胆小如鼠......"
"孙老板既然这么懂,上个月李寡妇家孩子的惊风症,怎么没见您治好?"王雪马尾辫一甩,从药材架后闪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卷《本草纲目》。孙玉国折扇"啪"地合上,扇骨敲在掌心发出脆响:"黄毛丫头懂什么!马钱子那是要命的毒!"
张阳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药柜第三层暗格,泛黄的《雷公炮炙论》边角早已卷边。他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声音像淬了铁的钉子:"三日后,定有解法。"孙玉国嗤笑一声,木牌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药柜里的蝉蜕簌簌掉落。
深夜,油灯在雨幕中摇晃出昏黄光晕。王宁盯着案头灰绿色的马钱子种子,绒毛在烛光下泛着诡异银光。"哥,书里说这东西七步倒......"王雪抱着厚厚的医书,马尾辫散了一半。"小陆等不起了。"王宁镊子夹着种子凑近火苗,突然听见木门"吱呀"轻响。
林婉儿裹着湿漉漉的斗篷立在门口,玄色劲装紧贴着修长身形,腰间软剑穗子还在往下滴水。她随手甩出油纸包,几粒饱满的种子滚落桌面:"云南普洱的货,明日辰时到。不过......"她指尖划过耳后淡青色疤痕,"有人盯着这批货。"
此刻百里之外,孙玉国正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把玩着同样的马钱子种子。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吞噬整个房间。山道上,一队黑衣人冒雨疾驰,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第二章 瘴雾锁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