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细雨斜织。百草堂的青瓦上淌着水痕,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得堂前石阶一片昏黄。王宁挽起袖口,正给卧床的李阿婆喂药,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哭喊声。
“大夫!大夫救命啊!”一个中年汉子背着个面色蜡黄的少年闯了进来,少年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呕吐物。王宁快步迎上去,指尖搭上少年腕脉,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脉象虚浮,舌苔白腻,是典型的脾胃虚弱之症。
还没等他细问,门外又涌进七八个人,皆是面色憔悴,捂着肚子不住呻吟。王宁的妹妹王雪从药柜后探出头,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长辫,月白襦裙上沾着几片药草碎屑,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慌:“哥,西街张婶家、东村刘叔家,还有好多人都这样,说是上吐下泻,吃什么都不消化……”
王宁起身推开雕花木门,望着雨幕中绵延的长街。往日热闹的集市此刻冷冷清清,偶有几个行人也是脚步虚浮。他心头一沉,这症状来得蹊跷,怕是疫病蔓延。
“当家的,快瞧瞧这个。”妻子张娜抱着一摞病历匆匆走来,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她翻开最上面的一页,声音里带着忧虑,“城西药铺这几日抓的药方,全是温脾散寒的药材,可病人喝了都不见好。”
王宁接过病历,指尖在药方上摩挲。忽然,他目光一顿——这些药方看似对症,却忽略了食积不化的症结,如此用药,反而会加重脾胃负担。他猛地抬头,望向雨中隐约可见的“济世堂”匾额,那是孙玉国的药铺。
与此同时,济世堂内却是另一番光景。孙玉国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身穿织锦长袍,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二狗,那些药都送出去了?”
“回掌柜的,都按您说的,高价卖给那些病急乱投医的人了。”刘二狗搓着手谄媚地笑,他身材矮小,鼠目贼眉,“那些人喝了没效果,反而病情加重,现在都骂百草堂没本事呢!”
孙玉国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翡翠扳指套在手上:“哼,王宁那小子,以为凭几张药方就能压我一头?这次疫病,就是我扳倒百草堂的机会。”
而在百草堂内,王宁召集了所有人。张阳药师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他清瘦的脸上架着一副铜框眼镜,常年在药炉旁熏得面色发黑:“依我看,这病得从消食化积入手,可寻常药材见效太慢……”
王雪突然眼睛一亮,她跑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医书,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药草标本:“哥!你看这个!豇豆性平味甘,归脾、胃经,既能健脾和胃,又能消食化积,正对症!”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书上的记载。王宁眼神一亮,正要说话,却见伙计匆匆跑来:“掌柜的,钱多多来了,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