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南陲群山笼着层氤氲白雾,王宁束紧靛蓝粗布长衫的腰带,额前碎发被山风撩起,露出眉骨处一道淡粉色疤痕——那是去年采药时被藤蔓划伤留下的印记。他背着半人高的竹篓,腰间别着黄铜药锄,望着山谷间若隐若现的马槟榔植株,对身后的王雪喊道:"小心脚下,这片苔藓最滑。"
十六岁的王雪扎着双髻,发间别着朵新鲜采来的野蔷薇。她晃了晃手中的紫铜铃铛:"哥,我挂了驱蛇铃呢!"话音未落,张阳突然抬手止住二人,这位年逾五旬的老药师眯起眼,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山岩上暗红的痕迹:"不对劲,这血迹未干,怕是有人来过。"
林间忽有细碎响动,王宁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只见灌木摇晃,几条人影如鬼魅般窜出。为首的刘二狗歪戴着破草帽,鼻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吐了口槟榔渣,咧嘴露出染着黑渍的牙齿:"哟,这不是百草堂的大药师们?这马槟榔,我们东家说了,得匀一半。"
王雪气得跺脚:"白日抢劫不成?这是我们祖辈传下的采药地!"她腰间的药囊突然被人从背后扯住,另几个打手趁乱围了上来。王宁迅速抽出药锄,铜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刘二狗,别以为孙玉国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混战一触即发之际,空中忽然响起清脆的竹哨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崖壁上跃下一道素白衣影。那女子长发用藤条随意束起,鬓边斜插着根孔雀翎,月白色裙裾沾满泥土,却掩不住腰间软剑的寒光。她脚尖轻点树梢,如惊鸿般掠过众人头顶,袖中甩出的银线缠住刘二狗手腕:"伤药人者,当诛!"
刘二狗痛得惨叫,他的手下们见势不妙,拖着受伤的同伴落荒而逃。王宁望着女子行云流水的招式,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
"我叫林婉儿。"女子收回银丝,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眼神扫过满地狼藉,"马槟榔即将成熟,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她转身时,王宁瞥见她后颈有道淡青色纹身,形似藤蔓缠绕的药鼎。
当晚,百草堂内烛火摇曳。王宁望着药柜里整齐排列的马槟榔干片,耳边还回响着林婉儿的话:"这些年,总有人想把马槟榔炼制成'噬魂散',那是能操控人心的邪药。"他摩挲着药柜边缘的暗格,那里藏着祖父留下的手记,记载着马槟榔的特殊炮制方法——需在月圆之夜,以山泉水九蒸九晒。
张娜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她发间的茉莉花清香混着药味:"听说今天在山上遇险了?"她将温热的参汤递给丈夫,鬓角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那是成亲时王宁亲手打的。王宁握住妻子的手:"多亏那位林姑娘。不过孙玉国这次来势汹汹,怕是要另作打算。"
深夜,百草堂外传来阵阵喧闹。王雪揉着惺忪睡眼跑去查看,只见数十个村民举着火把围在门口。人群中有人高喊:"百草堂黑心!马槟榔卖天价,我们要找王宁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