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宦官捧着锦盒走进来的时候，他抓起玉璧就往地上砸。
上等的和田玉一下子碎成了十几片，飞溅起来的碎玉还划破了宦官的脸。
“传旨给常山相，就说袁太傅检举常山刘氏私通黄巾。”刘宏一边说着，一边用靴底碾磨着玉屑，“让他带兵去刘氏的庄园搜查，记得多带上几车桐油。”
他想象着百年世家的藏书阁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深夜，刘宏在批阅奏章的时候，特意把各州郡的请功奏折挑了出来。
看到幽州刺史奏报称斩首黄巾五百人，他嗤笑一声，蘸着朱砂批注道：“斩获的成果很丰厚，即刻擢升为讨逆将军，但需要缴纳军资八百万钱。”
批完之后，他把奏折扔给随侍的宦官，说道：“天亮之前送去给崔烈办理，告诉他这个价钱可以商量。”
五更天的时候，刘宏突然召见少府卿。
看着跪在台阶下面的少府卿，他开门见山地说：“如今各地战事紧张，朕打算铸造新的钱币，用来充当军资。告诉铸钱监，新钱里面要掺六成的铅。”
看到少府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抓起一块金饼砸了过去，说：“等黄巾被平定了，朕准许你在南阳开三个铜矿。”
晨光刚刚出现的时候，刘宏站在西园的望楼上。
看着羽林军押送着十几车财物往宫外走去，他知道这是今天第一批卖官得来的钱。
远处传来百姓早市的喧闹声，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刚登基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清晨，他接过了传国玉玺。
“陛下，该用早膳了。”宦官小心翼翼地捧着食案。
刘宏瞥见盘中精致的金乳酥，突然伸手把它打翻在地，说道：“传旨给御膳房，今后朕的膳食按照灾年的标准来做。省下的钱……”
他一脚踩碎滚到脚边的酥饼，“都充入朕的西园私库。”
午间小憩的时候，刘宏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坐在由金山堆成的龙椅上，下面是跪拜着的世家和黄巾众人，每个人都捧着账本和地契。
他刚要伸手去接，突然山崩地裂，无数的金砖把他埋在了地下。
他从梦中惊醒，发现冷汗已经湿透了中衣，案头上还摆着冀州送来的急报：冀州的黄巾已经聚集了千万之多。
“好，好得很。”刘宏抚摸着奏报上“千万”这个数字，就像抚摸着情人的肌肤一样。
他走到铜镜前整理衣冠，镜子里的人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兴奋，自言自语道：“等这个数字变成三千万，朕就能把并州王氏、徐州陈氏……统统送到黄巾的刀口下。”
……
赵忠攥着密报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黄绢上的墨迹就像一条条毒蛇，蜿蜒着钻进他的眼底。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案几剧烈震动，茶盏里的水纹晃动，倒映在水中的面容也跟着扭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