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听闻袁绮绮遇刺的假消息,他便丝滑地开启装病模式欺骗曹操。
他父亲孙坚曾说 “孙氏子弟,文武藏器”。孙策的锐,孙权的韧,还有孙瑜等看似温吞里藏着的谋略和韬晦。
孙权的指尖在孙瑜肩头轻轻叩了叩,也在敲打自己过去的偏见。“以前总觉得兄长更爱案头的兵书!能把《兵法》背得滚瓜烂熟的人,怎会不懂战场的进退?兄长赶紧去吧,整饬部曲。往后这‘奋威’二字,要让敌人听见就发怵。”
夕阳沉入江面,孙权看着孙瑜愉悦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释然。堂兄孙暠当年的举兵叛乱意图夺权,堂兄孙辅的背叛暗通曹操,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孙权,识人辨玉,选拔诸将,凝聚江东之力,再也不是当年那般飘摇欲坠。这迟来的提拔,既是给孙瑜的肯定,也是孙权激活江东一盘棋的又一举措。
“是孤指挥失误!” 那曹操立于帅帐中央,玄色锦袍上还沾着合肥战场的风尘,肩头微沉,却依旧挺直倔强。
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击的沉劲,目光扫过帐下垂首的将领们,眸中翻涌着未熄的战火与压抑的懊恼。
方才复盘战局时,那些被忽略的侧翼破绽、以假乱真的情报、错误的进攻时机,此刻都像尖刺扎在心头。曹操何尝愿意承认中了孙权的奸计?
“是孤决策失误!” 曹操加重语气,缓缓松开拳头,顺势抚过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夔龙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不是你们的问题。”
“我们北方将士,善骑善射,” 曹操忽然提高声调,左手猛地挥向帐外,仿佛要将此次的挫败一并扫开,“弓还能穿札,马还能越堑,岂会被一次失误打垮?”
曹操身后营寨的篝火如星点铺向黑暗,那是他的根基,是他的底气。“待大家重整旗鼓,再与孙权比试!”
望着南方的夜空,曹操眼里有渴望,有壮心未已的落寞。
曹操整顿完军心,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准备回帐休息,案上就多了封没有署名的信函,字迹清劲。
这字迹曹操熟悉,是那丫头的手笔!“哼!果然。人还活着,和孙权一起使诈,骗你曹叔呢!”曹操拆开信封一看,开篇的话就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他眼里:
“孟德叔亲启!听闻您已退兵,想来合肥的硝烟该散些了。只是不知您麾下那二十个‘流民’,还有几个能活着回去复命?”
啊!就这么被识破奸计,捅到面前来?曹操捏着信纸的手收紧,脸都憋红了。
“您派人行刺时,定是不知道石城县的青蒿治愈了江南夏季盛行的疟疾、中暑。那些被外人视作‘蛮子’的山越人,正跟着我晾晒草药,说要换盐给娃腌肉吃。您的箭簇淬了毒,却没算到,他们会捧着弓箭来护我;您想嫁祸,却不知丹阳推行的税政里,山民可用兽皮抵三成税,渔民能以鲜鱼换布帛。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任何阴谋都能拴住人心。
“您也曾有‘白骨露於野’的悲悯之心,也有‘天地间,人为贵,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的呐喊之声。可用暗箭射向女子,算什么英雄?当年洛阳城的傲气少年郎,若知道自己晚年要靠这般手段算计,怕是要羞得钻回酒肆里去!您总说天下要一统才安宁,可一统的根基,是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而不是用战争逼着他们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