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无终。
凛冽的朔风卷过幽州大地,将无终城外开阔校场上的尘土扬得漫天飞舞,如同弥漫的黄烟。风势猛烈,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也吹得公孙瓒身后那面绣着公孙二字的镶红白面大纛旗猎猎作响。
公孙瓒身披覆膊两档铠,外罩一领已被风沙浸染出灰黄痕迹的素白战袍,端坐在他那匹神骏异常、通体如雪的坐骑之上。在他身后,三百“白马义从”已列成严整的阵势。清一色的白马,清一色的白袍,清一色的长槊如林,从远处看,仿佛一道白色城墙。
战马偶尔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骑士们则如同雕塑般沉默,只有紧握缰绳和兵器的手,透露出蓄势待发的力量。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和战马汗水的混合气息,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
他们冷冷的凝视着前方,而乌桓人将在那里出现。
“将军!”一骑从侧前方的烟尘中疾驰而来,正是负责哨探的单经。他脸上沾满尘土,头盔上的雉羽也被风吹的倒向一侧,在奔至公孙瓒马前后猛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又重重落下,激起一片尘土。“乌桓骑队距此已不足十里!烟尘甚大,观其行速,半炷香内必至!”
公孙瓒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波动,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知道了。”
“传令,整备弓弩,检查甲胄兵刃。以我大纛为轴,变雁行阵,向前!”
“唯!”公孙瓒身边的号旗手应了一声,旋即吹响了挂在胸前的角哨,并挥舞起手中的旗子。刹那间,原本静止的白色横阵开始有序地流动、展开,如同巨大的白鹤缓缓伸展双翼。马蹄踏地的声音由缓变急,又迅速归于一种压抑的、整齐划一的沉闷节奏。三百骑如同一体,在风中保持着完美的队形,稳稳地维持着阵型并向前推进。行进过程中,骑士们纷纷取下挂在马鞍旁的骑弓,默默的给弓上弦,箭袋也被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长矛斜背在背后,矛上的束带略微调松,保证可以随时取用,那矛尖组成的丛林遂开始在风中微微晃动,反射着森冷的光。整个军阵如同一张引满待发的弓,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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