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庆咬了咬牙,对着身后吼道。他知道营里的重机枪子弹金贵,老佛爷那边拨的军饷总拖着,上个月的子弹到现在还没补齐。可这时候再省,怕是连命都要省没了。
“哒哒——”
重机枪突然喷出火舌,两颗尖头子弹带着尖啸飞出去,狠狠砸在战车的装甲上。只听“铛”的两声脆响,火星像过年时的烟花似的溅起来,又迅速熄灭在干燥的空气里。战车连顿都没顿一下,照样轰隆隆地往前冲。
掩体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过芦苇丛的声音都听得见。
刚才还在嚼窝头的新兵张大了嘴,手里的窝头“啪嗒”掉在地上——他亲眼见过这挺重机枪的威力,上次演习时,十步外的老槐树被打穿了个拳头大的洞,可现在打在那铁家伙身上,竟跟挠痒痒似的。
“这……这是啥做的?”有人颤声问。
“难不成是铁水浇的?”另一个人接话,声音都在发飘。
王怀庆的脸彻底白了。他刚才看得清楚,子弹打在装甲上连个凹痕都没留下。这时候副官猫着腰跑过来,手里的怀表链都在晃:“大人!那东西离咱们还有五十米!”
“五十米?!”
王怀庆猛地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土坡——从这里到战车冲来的方向,也就百十米的距离,刚才走神的功夫,竟然已经近到能看清车轮上的花纹了。他能闻到那东西身上散来的油烟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像极了烧煤的火车头。
“开火!都给老子开火!”他终于扯着嗓子喊出来,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步枪!机枪!有啥打啥!”
“砰砰砰——”
“哒哒哒哒——”
枪声瞬间炸响,像爆了个炸雷。前排的士兵们把枪架在沙袋上,闭着眼扣扳机,子弹嗖嗖地飞向战车,却都在装甲上撞出火星,然后弹飞到不知哪里去。
后排的重机枪连射起来,子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堆起一小堆,可战车照样往前冲,速度丝毫没减。
有个老兵急了,掏出身后的炸药包——这是上次打土匪时剩下的,他攥着弦,想等战车再近些就扔过去。可还没等他起身,就见战车侧面突然掀开个小铁盖,一挺机枪探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着他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