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李从嘉!好一个……岂能称帝哉!”
柴荣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苍凉。
他缓缓将信纸折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没有再看那使者一眼,只是对身旁的内侍无力地挥了挥手:“送……送使者出营。传令……加快渡河速度。”
说完,他颓然坐回行军椅,望着北方阴沉的天空,久久不语。
那封薄薄的信笺,仿佛比新蔡焚尽的大火更灼人,比光州城下的尸山血海更沉重。
它不仅宣告了柴荣此次南征的彻底失败,更在他雄心壮志的版图上,烙下了一个带着血与火拷问!
燕云未复,何以称帝?
淮水呜咽,龙纛低垂。
一代雄主柴荣的南征霸业,终在光州城下与新蔡的冲天火光中,在李从嘉那封振聋发聩的战书质问下,黯然落幕。
光州,岁末。
一场罕见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
曾经喊杀震天、尸骸枕藉的城墙内外,此刻一片素裹。
焦黑的断壁残垣、填平的壕沟、新起的箭楼木栅,都被厚厚的积雪温柔地掩埋,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空前惨烈的血战降下帷幕,涤荡着冲天的血腥与戾气。
凛冽的寒风卷起雪沫,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原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祭奠那些消逝的生命。气温罕见地降至冰点,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更添几分萧索与悲怆。
府衙之内,炭火熊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气氛却凝重而肃杀。
李从嘉端坐主位,面容依旧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更加锐利,如同雪地寒星,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月余的光州血战,如同最残酷的熔炉,永定军陆续添兵作战,达到七万人,对于一向奉行精兵简政的李从嘉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兵力出战,超过三万精锐悍卒伤亡!
每一份战报上的数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不仅仅是数字,是无数曾并肩作战、鲜活的生命!
然而,这惨烈的牺牲,换来的是一场足以震动九州的辉煌胜利!
他以一州之地,硬生生将志在鲸吞江南的雄主柴荣,挡在了光州城下月余!
保全了后方广袤疆域的安宁,更以一把新蔡之火,焚尽了柴荣的南征野心!
此战之威,远胜南唐朝廷举国之力的抵抗,让天下诸侯侧目,让大周为之胆寒!
更让世人看到,永定军这面旗帜下,蕴藏着何等惊人的力量!
“柴荣,天下雄主,其兵锋之盛,令契丹不敢南下牧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肃立的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