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休最后揉了揉张豆芽的头发,这个简单的动作曾经带给男孩无数安心,此刻却让他浑身发冷。
"张豆芽,好好想想再回答我。"赵休站起身,阴影在他脚下蔓延,"你比当年的我更早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因为你有一个爱你的爷爷,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应该更加坚强。”
男孩呆立在原地,瘦小的身影在体育场巨大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渺小。
他想起爷爷温暖的手掌,想起吴耀磊镜片后冰冷的眼神,想起赵休曾经教他不要哭,哭多了眼泪就不值钱的道理。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要成为吴耀磊那样的存在..."赵休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光有决心远远不够。你必须学会恨这个世界,或者爱这个世界。"
“否则没有动力的人,只会泯然众人。”
赵休的阴影如活物般蠕动,再次强行撑开两界虫那布满利齿的巨口。
虫腔内浮现出观星堡内那十二张泛着幽蓝光芒的青金石座椅,灰白色的雾气在议事大厅中缓缓流转。
医生胡怀明静立一旁,身旁的诡修女怀中抱着陷入沉睡的柯洁,女孩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似乎正做着不安的梦。
馆长马绍瑜手持素描本,眼中闪烁着艺术家般的狂热。
他时而抬头观察体育场内的景象,时而低头修改着画纸上成笑笑绝望的面容,却始终摇着头,似乎永远无法捕捉到那份完美的绝望。
他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笔都带着病态的执着。
而在最高处的王座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目光如炬,穿透两界虫构筑的虚幻通道,直直落在体育场中的赵休与雾诡身上。
他怀中的花猫弓起背脊,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龇出的尖牙上挂着晶莹的唾液,那分明是恨不得将赵休撕成碎片的仇恨。
恐怕若是成笑笑就此沉沦,这只充满灵性的猫儿必将用余生来追杀赵休,不死不休。
赵休的阴影在地面蜿蜒前行,如同一条漆黑的溪流绕过雾诡武棠魁梧的身躯,向着浓雾深处探去。
随着阴影的深入,那粘稠如实质的雾气开始剧烈翻涌,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的海浪,向两侧退散。
雾气散尽处,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剑眉之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他身着一袭血迹斑驳的黑色军服,银线绣制的五爪龙纹在腰间熠熠生辉,这是圣夏王朝最尊贵的军礼服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