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头“哗哗”淌着冷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右脸是普通的二十四岁青年,
左脸却像被按了曝光过度的相机——眼白全是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的蓝点。
“你疯了?”魔童的声音在太阳穴里炸响,
“守夜人检测灵能波动的仪器,能扒了你的皮看骨头!”
“上回你躲在巷子里,他们的探测仪都嗡鸣半小时——你当他们是瞎子?”
卢宝柚抹了把脸上的水。
三年来,他早习惯了这声音,有时候是爹的,
有时候是被妖兽撕烂的队友的,可今晚它带着哭腔,倒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他们要的是守夜人,不是怪物。”
他扯过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你跟着我三年,吃我血肉,用我灵能,现在该还了。”
“还?我救过你七回!”
魔童尖叫,
“在青冈山,要不是我你早被铁背蜥开膛;”
“在废弃工厂,要不是我你早被影妖啃成白骨——你现在要甩了我?”
“你知不知道没了我,你连普通除魔使都打不过!”
卢宝柚把毛巾甩在架子上。
他摸出床头柜的铁盒,里面躺着三张泛黄的照片:爹穿工装的,爹穿守夜人制服的(那是他牺牲后队里寄来的),
还有张他十六岁的,举着预备班落榜通知书蹲在碑前哭。
“我爹当守夜人那会儿,没靠过什么妖魔鬼怪。”
他转身盯着镜子,左手慢慢抬起来,按在左眼皮上,“我也能。”
“你敢!”魔童的声音突然变哑,像被掐住了脖子,
“你左眼球是我本体,挖了它,你左眼就废了!”
“你修车要靠眼睛,擦碑要靠眼睛,考预备班更要靠眼睛——你想当瞎子?”
卢宝柚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想起今早去菜市场,卖菜的王婶说“小卢啊,你左眼神色不对”;
想起上周修摩托车,拧螺丝时左手总比右手慢半拍;
想起爹碑前的弹珠,蓝得像他小时候仰望的夜空。
“废了就废了。”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慢慢刺进眼皮,
“总比带着个吃人的玩意儿强。”
“等等!等等!”
魔童突然哭了,那声音混着血锈味往他鼻腔里钻,
“我不闹了还不行?我以后不逼你杀人,不控制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