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后退一步,桃木剑“当啷”落地。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一年,我确实在老宅画过一幅自画像,用的是父亲留下的朱砂笔。可后来画不见了,母亲说被火烧了,连灰都没留下。
可它没烧。
它被人藏了起来,用怨念喂养,用血祭唤醒,等了整整二十年,等一个能重描它的人。
而陈默,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你……你怎么会……”我盯着陈默,声音发抖。
他睁开眼,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却黑得发亮。“我梦见你。”他喃喃道,“从三年前开始,每夜都梦到你在画里哭,说‘别让人看见我的脸’。我查了老宅的档案,找到了你的名字,还有那幅画的残片……我本想复原它,可没想到……”
他话未说完,画纸突然无风自动,缓缓飘起,悬在半空。那双属于“我”的眼睛,缓缓转动,直勾勾地盯住我。
“你逃不掉的。”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画中,也不是从空中,而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像是另一个人借我的嘴说话,“那年你画下自己,却用朱砂封了五官,因为你怕……怕被人看见你心里的鬼。”
我浑身发冷。
是的,我想起来了。
那年我并非无意画下自画像。我是故意的。我用朱砂封住眼、鼻、口,是因为我杀了人——那个总在夜里翻墙进我房间的男人,我用父亲的刻刀,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血溅在画纸上,我慌乱中用朱砂盖住五官,以为这样,鬼就不会认出我。
可鬼认得。
画认得。
它成了“它”。
它等了二十年,等一个能替它完成全貌的人。而陈默,因梦而来,因执念而动,成了它的笔。
“你不是柳眠。”画中“我”开口,声音稚嫩却阴冷,“你是后来的那个。真正的柳眠,早就死在那年夏天了。”
我脑中轰然炸开。
不,不对……我是柳眠,我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