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刀,缓缓剜进徐麟的鼻腔。他盯着重症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线条,林小羽的后颈缠着渗血的纱布——那里本该有个条形码刺青,此刻却只剩淡粉色的新生皮肤,仿佛某种高等生命蜕去了甲壳。
“徐队,焚烧文件里抢救出的名单……”技术员的声音突然卡顿,拓印件在颤抖的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徐麟接过纸张的瞬间,目光被“第1号实验体:徐麟”的字迹钉住,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些文字不是印在纸上,而是刻在他视网膜上,随着记忆闪回不断重影——穿白大褂的自己调试仪器时,袖口露出的腕表正是现在左手上这块,表盘裂痕的角度分毫不差。
“适配度97%……”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交通系统漏洞修复者”的字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高速路上预判连环杀手七次变向,当时以为是直觉,现在回想,每个变向节点都精准对应着道路监控的死角——那不是直觉,是系统在调取路况数据后给出的最优解。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与徐麟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他忽然想起穿越初醒时,护士说他昏迷了整整一周,却没有任何外伤——现在才明白,所谓“穿越”不过是数据体覆盖原身意识的过程,就像电脑系统的强制重启。而林小羽,这个总在他熬夜时默默泡咖啡的少年,从出生就被设定为“关键变量守护者”,连呼吸频率都是算法优化过的。
“徐队,国际刑警传来新消息!”年轻警员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思绪,“东南亚犯罪集团的‘影子部队’全员DNA匹配上了,他们的线粒体序列和您……”警员突然噤声,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徐麟接过报告的手稳如磐石,却在看到“99.7%相似度”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不是巧合,是数据复刻的必然。
走廊尽头传来争执声,老队长正和医生比划着什么,保温杯在手里晃出涟漪。徐麟想起三个月前,这个总爱骂他“越界”的老头,曾在他生日时偷偷塞来一盒糖醋鱼罐头,说“交警队没那么多讲究,吃饱了才有力气破案”。罐头标签还留着超市价签,生产日期是2024年12月31日——数据世界里的“现实时间”,而现实中的自己,此刻正躺在实验室的培养舱里,度过第48次轮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在解剖台上缝合机械臂,背景音是林小羽的声音:“第3号实验体情绪模块异常,建议清除。”解剖刀顿在半空,男子摘下手套,露出与徐麟 identical的左手虎口疤痕——那是他十六岁学骑摩托时摔的,数据体的他却从未有过。
“所以你到底是谁?”徐麟对着空气低语,玻璃上的倒影与记忆中的“现实自己”重叠又分裂。他想起林小羽出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队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市的月光特别像数据流?”当时他以为是少年的诗意,现在才明白,那是数据生命对本源的本能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