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昭!”昔知惊呼,双臂死死撑住他下滑的身躯,将他半扶半抱到最近的座椅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别听他的!伯阳大哥……义兄是英雄!你也是!文潮他懂什么?他只会躲在安全的角落狺狺狂吠!”
昔知紧紧搂着他,纤手在他剧烈起伏的脊背上一下下轻抚,试图平息那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躯的每一次抽搐,每一次破碎的喘息。心疼如刀绞,愤怒的火焰却在胸腔熊熊燃烧。
“文潮!”昔知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直刺那个始作俑者。此刻的她,不再是温婉的闺秀,而是守护领地的雌狮,周身散发着往生堂嫡系不容侵犯的凛然,“你连评判伯阳大哥的资格都没有!更不配在此刻向戎昭伤口撒盐!他们是璃月的脊梁,是用血肉之躯抵挡灾厄的盾!而你呢?灾变时你在何处?可曾为这片土地流过一滴血汗?你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懦夫!”
文潮被昔知眼中那淬火般的恨意与威势震得倒退一步,脸上青白交加,竟一时语塞。昔知不再看他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怀中颤抖不止的丈夫身上。她向主家匆匆致歉,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戎昭,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提前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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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邸,房门紧闭,将外界的喧嚣与恶意隔绝。戎昭的防线彻底崩溃。他像受伤的幼兽般蜷缩进厚重的锦被,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被子里传出压抑到极致的、沙哑破碎的呜咽,身体筛糠般颤抖着。恐惧、自责、业障的啃噬、污染的灼烧、兄长被困的幻象……无数重痛苦将他拖入无底深渊。他觉得自己是昔知的负累,是家族的耻辱,不配得到任何温暖。
然而,即使在最失控的痉挛与挣扎中,他那胡乱挥舞的手臂,也始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昔知的方向。那深植骨髓的眷恋与保护欲,让他宁愿将自己封印在这方寸黑暗之中,也绝不愿伤她分毫。封印之外,有光。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