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的季风卷着帕蒂莎兰的甜香掠过智慧宫穹顶时,赤足的女童正悬坐在垂落的榕树气根上,嫩白的脚踝系着星砂串成的链子,一晃,便抖落细碎的虹光。下方,璃月来的年轻人们几乎要淹没在教令院浩瀚的卷帙海里,唯有几抹亮色倔强地浮动着。
“看!那就是大慈树王陛下!”胡敬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林若晏,声音压得低,气息却灼热地拂过她束着银鳞护腕的小臂。少年堂主今日难得穿了身月白竹纹的常服,腰间悬着的玄玉算盘珠子却暴露了本性,随着他探身的动作撞出一串清泠碎响。他指尖夹着片刚摘的须弥蔷薇,花瓣娇嫩,沾着晨露,作势要簪到若晏那束得一丝不苟的高马尾上。
若晏头也不回,反手精准地扣住他手腕。常年握枪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轻,捏得胡敬“嘶”了一声。“胡公子,”她声音清凌凌,像璃月山涧敲击冰面的溪流,“再动手动脚,当心我禀告夜大哥,请他罚你抄《葬仪古礼》三百遍。”银鳞软甲在透过琉璃穹顶的斑斓光线下流转冷辉,衬得她侧脸线条如刀裁般利落,耳廓却悄悄漫上一抹极淡的、被花影和光晕巧妙掩去的绯色。
“冤枉啊小林将军!”胡敬立刻垮下脸,桃花眼里却漾着顽劣笑意,手腕一翻,那朵蔷薇灵巧地滑入自己襟口,“我这是看教令院学究气太重,想给殿下添点璃月的春色,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他夸张地抚着胸口,蔷薇花瓣蹭着衣料簌簌作响,引来前排杨述一个无奈的回眸。少年医师正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固定一片发光的星蕈叶片,试图塞进他那本厚重的《提瓦特地脉草本图谱》里,闻言手一抖,叶片差点飘走。
“安静些,敬之。”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夜昱一身深蓝术士袍,袖口绣着层岩巨渊特有的星辉纹路,指尖正虚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璃月山水舆图投影,正对身旁的文逸低声讲解着契约法与地脉律动的潜在关联。未来的天权星听得专注,手中羽毛笔在莎草纸上疾走如飞,留下行云流水的律法笔记,偶尔推一推鼻梁上快要滑落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咔嚓,咔嚓……”
一阵极富韵律的削刻声吸引了树王的注意。她赤足轻点气根,荡秋千似的飘到角落。李豫盘腿坐在如山高的卷轴堆旁,膝上摊开一本巨大的空白画册。他完全无视了前方贤者冗长的地脉能量节点分析,墨玉般的眸子只紧紧盯着穹顶垂挂的一串刚凝结的草晶灯——那灯芯还在如呼吸般明灭。少年手中的刻刀快得只剩残影,坚硬的梨木在他掌心温顺地流淌,木屑如雪纷飞。不过片刻,一盏惟妙惟肖、连内部能量流动纹路都纤毫毕现的草晶灯木雕便跃然纸上,被他随手塞进画册,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那画册已鼓胀得如同饱食的史莱姆,塞满了教令院廊柱的浮雕、学者争论时挥舞的手臂、甚至窗外一闪而过的蕈猪剪影。
“有趣的小家伙。”树王粉嫩的唇角弯起,赤足在空中愉快地晃荡了一下。她指尖缠绕的藤蔓无声探出,卷起李豫脚边一块掉落的木屑,灵巧地扭动几下,竟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木晶蝶,轻盈地落在少年画家沾着木粉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