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似乎不愿帮我这个忙?没关系,我去找管家先生说。”温幼梨绕开他往外走。
手腕倏然被攥住。
“没有我首肯,你出不去的幼莉。”德里尔靠近她后背,冰凉的嘴唇贴上耳肉。
他的呼吸和嘴唇温度一样冷,声音像淬着冰,语调却温柔至极:“忘了告诉你,在你光临城堡那天,舞会就取消了。
等你以后无聊了,想什么时候举办舞会都行。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来,我得先把你藏起来……”
……
深夜。
圣殿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自从撒勒破除光明神设下的幻境,他就一直怀疑“恶魔不能离开地下城”这则神谕是唬人的。
确切来说,是吓唬他。
这两天在地下城,他和魔使几乎把地下城搜遍,都没能查出可疑的人。
就好像那瓶魅魔精血是凭空出现的。
同时,他还想清楚了另一件事。
光明神不杀他,只囚禁他,因为神不能抹杀自己的血脉。
而光明神又借别人的手杀他,或让他自杀,因为他身负弑神的能力。
神比凡人更恐惧死亡。
至于那则“恶魔不能离开地下城”的神谕,撒勒也想了很多。
路修司曾是光明神身边的大天使,他一定对光明神做过的龌龊事和弱点都有所了解,否则也不会沦落至此。
光明神怕自己和路修司通气谋划什么,所以才会编出这样一则神谕。
撒勒确实要找路修司商量计划,不过他要先找一趟德里尔问清楚。
他在镜子里等德里尔回房间。
调侃两句刚想说正事,没想到让他惦记多日的声音竟然出现在德里尔家里!
撒勒不再管什么狗屁神谕,他不仅离开了地下城,还直接闯进圣殿,翻墙爬到教皇的寝室里。
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却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撒勒问那人,语气透出不爽。
塞珈看他一眼,没搭腔。
只瞧他不再是动物模样有些微诧。
“我说了,撒勒不会将幼莉绑去地下城。你现在看到他,应该相信我的说法。”路修司对塞珈说。
塞珈无助道:“我不知道她还能去哪儿。我着急从北境赶回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侍女说她两天前去了玛利亚庄园,可庄园里没有一个人。”
撒勒意识到他们在谈什么。
“我知道她在哪儿。”
“在哪儿?!”塞珈急问,路修司也看过来。
“我有条件。”撒勒知道眼下不该讨论这些,先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清楚塞珈在幼莉心中的地位。
要是塞珈不同意,在幼莉耳边扇扇风,他这个“宠物”的身份还是保不住,一样要从她身边离开。
“你不能怂恿幼莉赶我走。”撒勒态度强势。
“留下谁赶走谁是她的权利和自由,我爱她,也尊重她。”塞珈表态。
撒勒说:“她在玫瑰城堡!”
“怎么会跟德里尔扯上关系?”塞珈站起身,握紧身旁的佩剑:“我要去找德里尔。”
“我跟你一起。”撒勒跟上他。
路修司一言不发也跟在两人身后。
塞珈停下脚步看他,不明所以。
撒勒倒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意味深长说:“他们在一起过。”
塞珈先是怔愣,看到路修司泛红的耳朵和躲闪的表情,他明白了。
“咳……是意外。”路修司不自在轻咳,又对塞珈示好微笑:“以后请多指教。”
塞珈根本笑不出来。
他甚至有拔剑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现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幼莉。
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他忍了。
……
屋门轻叩。
外面响起查理斯的声音:“伯爵大人,他们来了。”
“知道了。”德里尔应声后,又把目光投向少女睡容恬静的脸上。
他痴迷看着她,用手指描摹她的五官。
指腹在粉薄的唇上停留、摩挲。
然后欺身俯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等我处理好一切回来。没有光明神和西莫利,也没有任何人……公爵小姐,从今以后你就只有我了……”
门阖上,屋内只残留着男人少许气息。
红丝绒鹅被里,温幼梨睁开眼睛。
她眼睫微弯,荡漾着冰冷的笑意。
……
“真是稀客。”德里尔隔着城堡大门对外面三人微笑。
撒勒先开口说:“放我们进去德里尔,我知道幼莉在里面,我刚才从镜子里听到她声音了。”
“那只是城堡里的女仆,你听错了。”
“狡辩!你想自证清白也可以,让我们进去搜。”
德里尔瞥了撒勒一眼:“恶魔没有信用可言,万一放你进去你赖着不走?话说回来……你能离开地下城了?”
“想恭喜我恢复自由?你可以邀请我们进城堡里喝一杯。”撒勒没太多耐心,脸上假笑撑不下去,他狠狠往城堡的砖墙上挥了一拳:“德里尔,我真想揍你!”
看到城堡安然无恙,连灰尘都没扬起,撒勒眼神充满绝望。
这栋城堡简直比神明还要恐怖。
除了城堡主人邀请他们进去,再无他法。
相比撒勒火急火燎,塞珈平静商量道:“计划取消,请将她还给我们。至于从堕落之城脱困的办法,我们再一起想想。”
“还给你们?”德里尔突然尖厉怒吼:“这不公平!除了被困在堕落之城,你们都是自由的。”
他先去指路修司:“天使教皇,城邦里近乎神明的存在,享受凡人敬仰,享受权利,享受每天清晨和晚霞,这很自由。”
接着是塞珈:“鲛人骑士,可以在海里遨游,还能在陆地上活动!我呢?我已经忘了海水的味道!更可恨的是她爱你,你拥有她的爱,爱啊!
还有你撒勒!地下城的君王!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同病相怜,都是见不到阳光的怪物,可现在你却能从地下城里出来,你很快就能看到日出,而我必须要滚回棺材里睡觉。”
最后,德里尔又指向面前的城堡。
他猩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愈发癫狂:“只有我……只有我被这栋该死的城堡囚禁!多狭小的城堡,多牢不可破的城堡!如果是你们被关在这里面上百年,你们只会比我更崩溃,更自私!”
几人沉默。
因为德里尔说的没错。
他们都是被囚禁在堕落之城的囚徒,可德里尔的“翅膀”是真真正正被剪掉了。
“德里尔,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一直沉默的路修司倏然开口:“光明神盯上了幼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