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对了,在奏折末尾,替本王给陛下带句话——”
孔衫的指尖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引得它舒服地眯起眼,他脸上露出一丝只有面对玲儿时才会有的、近乎促狭的笑意:
“就说:‘陛下所托‘放羊’之事,臣已办妥。几只不听话的头羊,吓了一吓,如今都老实多了。陛下勿念。’”
“吓了一吓”……张谦握着笔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一滴墨险些滴在奏折上。他强自镇定,将这四个字工整地记在奏折末尾的附言处,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白草滩那炼狱般的景象,四大汗王生不如死的惨状,在王爷口中,竟只是轻飘飘的“吓了一吓”?!
“是!下官即刻拟好,用印后以八百里加急,星夜呈送帝都!” 张谦压下心中的震撼,恭敬地应道。
孔衫挥了挥手:“去吧。”
张谦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奏折墨迹吹干,收入托盘,躬身行礼,倒退着出了书房。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暮色四合。
孔衫弯腰,将脚边的小狗抱起来,放在膝上。小狗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他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目光投向窗外渐浓的夜色,那深邃的眼瞳中映照着初升的星辰,平静无波。
“小汪汪,” 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小狗能听见,“你说……陛下看到奏折,是会夸本王差事办得好呢,还是会嫌本王……吓得太狠了?”
小狗当然不会回答,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孔衫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从容,也带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对远方妻子的思念与……小小的得意
那份由张谦主簿亲笔誊录、盖着并肩王北境总督大印的明黄奏折,被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铜匣,由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昼夜兼程,风尘仆仆地送往帝都。
数日后,圣天帝国,吏部衙门。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敞开,官员们步履匆匆,各自忙碌。一名身着青色吏员服饰的年轻官员,双手捧着一个带有风尘印记的铜匣,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快步穿过廊庑,来到尚书值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