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可能是什么?”
鲍里斯队长的靴子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声响,突然一个急停转身,鞋跟在地面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瞳孔收缩得像瞄准镜里的准星。
办公室的顶灯在他眉骨下投出两道深壑般的阴影,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像是被刀劈斧砍过的橡木。
胸口那股灼热的气团已经憋了太久——从发现第一个被毒品毁掉的孩子开始,从在巷子里找到那个被子弹开了天灵盖的线人开始,从每次行动前总有人通风报信开始。
现在它终于冲破了理智的闸门,烧得他喉头发紧,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铁锈味。
记忆里的画面像卡壳的放映机不断闪回:律贼们镶着金牙的狞笑在黑市赌场里明灭,他们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划过成捆的钞票;黑手党处理叛徒时用的水泥桶,里面凝固的人形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更衣室里那个空置的衣柜,属于上周被汽车炸弹炸成碎片的菜鸟警员。
鲍里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握把,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着他,这座城市早已变成一具被蛆虫蛀空的尸体。
而那些西装革履的蛆虫,此刻正在某个私厨包间当中,用沾着鱼子酱的餐刀切割着五分熟的牛排,就像他们切割这座城市的方式一样优雅从容。
他突然很想对着什么东西开一枪,哪怕只是打碎窗玻璃也好。
至少能听见砰的一声真实回响,而不是整天在那些虚假的会议记录和伪造的结案报告里打转。
但最终他只是把拳头砸在墙上,让疼痛像一盆冰水浇灭沸腾的怒火——毕竟在这个腐烂的系统里,愤怒是最奢侈的消耗品。
鲍里斯队长的指节在办公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挺待击发的机枪。
他的眼神紧紧锁在对方身上,烫得吓人,充满了猎人般的急切与期待——混着三十年警龄积攒的疲惫和尚未熄灭的怒火,仿佛在等待一个能即刻点燃行动的导火索。
“或者更为具体的说,你感觉那些黑手党还有律贼……应该如何处理?”窗外的巡逻机甲恰好掠过,红外线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血色光痕。
被问话的人站得像根标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下垂,影子斜斜地切在地板上泛黄的旧案卷之间。
眼神落在鲍里斯烫人的视线之后,深邃而沉静,内部却暗流汹涌,如同正拆解某个极度复杂的爆炸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