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长得像一条被无限拉长的金属肠道,灰白色的墙壁在视野尽头扭曲成模糊的透视点。
伊芙琳站在实验室外的过道上,战术靴底传来的震动告诉她,地下三层的发电机组正在全速运转,为这座钢铁巨兽输送着冰冷的血液。
实验室特有的冷色调包裹着她——墙壁是手术室般的惨白,LED指示灯在顶棚排成蓝色的虚线,像是某种外星生物的神经节。
机械通风系统每隔37秒就会发出一次嗡鸣,频率精准得让人怀疑这是否是某种心理实验的组成部分。
人们从她身旁经过,像一群被编好程序的机械蚂蚁。
白大褂的下摆掀起的气流擦过她的战术护膝,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快得像是要逃离什么。
他们的目光穿透她,落在更远处的某个点上,仿佛她只是走廊里的一件摆设,一块会呼吸的背景板。
伊芙琳的战术目镜自动记录着每个经过者的特征:研究员A,左手无名指有婚戒压痕;保安B,右肩比左肩低1.3厘米;清洁工C,走路时左脚鞋跟磨损更严重。
这些数据在她视网膜上流淌,又迅速被归档到某个永远不会被调用的记忆分区。
她是一具战术人形,是财务报表上的“固定资产-安保类- 0037号”之类的,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零件。
火神重工的员工手册第17章第4条写得明明白白:战术单位不享有休息区使用权,建议在非执勤时段保持待机状态。
这般是火神重工内部的等级制度并且还不仅仅只是位置和区域上的划分。
她记得第一次握枪时的触感,记得比记住自己的出厂编号还要清晰。
那是在火神重工B7层的地下测试场,天花板上的氙气灯管嗡嗡作响,把每个人的影子都钉在混凝土墙上。
空气里飘着润滑油和高压电的焦糊味,像是有人把整台战车的灵魂抽出来煎烤。
通风系统吃力地运转着,每隔十五秒就会发出一声垂死般的叹息。
工程师调试她的神经接口时,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她后颈的接口处跳跃。
他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机油,散发出类似铁锈和死亡混合的气味。
“试试看,新玩具。”他随手往她怀里塞了这把枪,语气轻松得像是递给她一杯全糖的速溶咖啡。枪身的温度比人体低1.5度,这个数字永远烙在她的记忆芯片里。
她扣下扳机。后坐力像一记来自地狱的重拳,狠狠砸进她的肩胛骨。
整条手臂的液压关节都在震颤,发出高频的“咯咯”声,像是某种金属生物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