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ba] biquba.vip 天才一秒记住!
李祺在那温暖如春的雕羽堡垒中沉沉睡去,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昆仑山脉深处,狼王营地。
第七日。
当最后一缕残阳的血色染红西边最高的雪峰尖顶时,
沈炼如同一尊石雕,伫立在营地入口那块最高的冰岩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鹰愁崖方向那片越来越暗、风雪渐起的群山。
七天!
整整七天!
李祺大人约定的七日之期,已经到了尽头!
“大人……”
沈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从背后传来,
“赵五哥……赵五哥的伤口……今天又渗血了!
沈八哥的腿……肿得......!
高寒不退!
贡布老爹说……是污秽入骨……”
沈炼猛地转过身,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紧绷而抽搐。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已经捏得发软的油纸——李祺的亲笔军令!
“七日内未归,即刻率队,带所有伤员返回大营!”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快步走到营地中央。
三角帐篷内,气氛压抑得如同灌了铅。
赵五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裹着厚厚的皮裘缩在角落,
左肩厚厚的布条上渗出暗红的血迹,散发着隐隐的腥臭味。
他紧闭着眼,呼吸急促而微弱。
沈八则躺在另一边,那条受伤的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
皮肤紧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色,
整个人在高寒中瑟瑟发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老贡布正用雪水给沈八擦拭额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忧虑和绝望。
“天神……将军回不来了吗?
污秽……钻进骨头了……长生天要收人了……”
他喃喃着,声音嘶哑。
沈十、沈七等人围在一旁,
脸上写满了疲惫、焦虑和深深的恐惧。
连续七天的精神煎熬,加上照顾伤员和高原反应的折磨,
让这些铁打的锦衣卫也到了极限。
“沈百户!”
沈七猛地站起来,
“七天到了!大人还没回来!
我们……我们不能再等了!
赵五和沈八……再拖下去……会死的!”
“是啊,百户!”
沈十也红着眼睛低吼,
“按大人的军令,我们该走了!带兄弟们回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炼身上,
那目光里有痛苦,有哀求,
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最后一丝对命令的坚守。
沈炼的目光扫过赵五渗血的肩头,扫过沈八那肿得老粗的腿,
扫过老贡布绝望的脸。
李祺坚定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
“若我七日内未归……将此令面呈徐帅!”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愧疚、无力、以及军人天职的复杂情绪充斥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
仿佛要将胸中的憋闷和痛苦一同压下去。
“收拾行装!
只带三天口粮!
金疮药、烈酒、狼王皮!
其余……全扔了!”
“把赵五、沈八绑在担架上!天亮之前,必须动身!”
“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动作迅捷却带着一股悲壮。
铜皮煤炉被遗弃在营地中央。
多余的皮袄、甚至一些工具……
能减的负重统统丢弃!
只留下最宝贵的药、酒、食物和那张象征着威慑的巨大狼王皮!
沈九和沈十用带来的绳索和坚韧的皮布,
配合着两根硬木杆,
迅速制作了两个简易担架。
他们将意识模糊的沈八和咬牙忍痛的赵五小心翼翼地抬上去,
用皮索仔细固定好身体。
那张雪白带金、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狼王皮,
被沈炼亲自卷起,牢牢绑在沈八的身上。
“出发!”
沈炼最后望了一眼死寂的鹰愁崖方向,
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猛地转身。
“大人……保重!”
沈九哽咽着低语一声,抬起担架。
十一人组成的队伍,抬着两名重伤员,
顶着高原越来越凛冽的寒风和飘起的雪沫,
沿着来时艰难开辟的路径,踏上了归途。
来时十二人,归时1缺一!
来时心怀壮志,归时满身伤痕!
来时路是探索未知的希望之路,
归时路是背负军令与生命的求生之路!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快!再快一点!”
沈炼走在最前面探路,寻找着最安全的路径。
他嘶哑的声音不断响起:
“避开那片雪坡!下面有暗冰缝!”
“走右侧冰碛碛垄!踩着我的脚印!”
队伍沉默前行,
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以及踩踏积雪的嘎吱声。
b🅘𝚀uba.v🅘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