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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1646年了,秋日,山东落石村的午后,日头依旧有些毒辣。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的中年汉子,正蹲在田埂上,仔细捏着一把刚被翻耕过的泥土。
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深深刻在额角和眼角,常年风吹日晒,皮肤变得黝黑粗糙。
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两鬓已然花白,夹杂在黑发里格外显眼,那是昔日过度操劳留下的印记。
赫然是朱由检,曾经的大明崇祯皇帝。
如今,村里人都叫他老朱,或者干脆叫他朱矿头,因为他主要的活计是在村外的矿上。
此刻,他正对着田里一台冒着黑烟、发出突突声响的铁家伙出神。
这是天工院新拨下来的柴油旋耕机,一个年轻的农技员刚刚教会他们怎么用。
钢铁的犁刀轻松地切开板结的土地,将深层的土翻上来,又耙得松软平整。
朱由检用力攥了攥手里的湿土,土质松软肥沃,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眼神有些复杂,喃喃自语。
“往年......往年要有这收成,乡亲们哪会......哪会逃荒要饭,卖儿卖女......”
他想起了崇祯年间那无数个坐在龙椅上,却对各地雪片般飞来的灾荒奏疏无能为力的日夜。
那时,饿殍遍野,流民如潮,是他心头最深的刺。
“嘿!朱矿头!”
旁边地里一个同样黝黑的老汉直起腰,笑着朝他喊。
“又琢磨啥呢?看你盯着那铁牛半天了!咋的,还想给它写个奏本啊?”
老汉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朱由检沾满泥土的肩膀。
“甭瞎想了!现在这世道,咱们挖好矿,种好地,多打粮食,多出矿石,就是给里长、给红袍天下最好的报答喽!”
朱由检被拍得晃了一下,却并不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露出被劣质烟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
“王老哥说的是,种好地,出好矿,比啥都强。”
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毫无尊卑的相处方式。
另一个正在给拖拉机加水的中年汉子也凑过来打趣。
“咱们朱矿头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在京城当过差呢!就是这身子骨不行了,才回咱这老家种地挖矿,哈哈!”
他说的“在京城当过差”,是村里人对老朱过去身份的一种模糊猜测和戏谑。
老朱只是笑着摇摇头,并不辩解。
夕阳西下,给田野和远处的矿山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拿起挂在树枝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那汗巾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洗得发白,边缘都磨起了毛边。
“收工喽!”
王老汉吆喝一声。几人说说笑笑,扛起农具,沿着田埂往村里走。
老朱走在最后,回头又望了一眼那片被机器深耕过的土地,和远处轰鸣的矿区。
炊烟已经从村落里袅袅升起。
他不再是什么天子,只是一个靠着双手劳作吃饭的普通百姓。
这种脚踏实地的生活,虽然辛苦,却让他那颗曾经被江山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充实。
他加快脚步,融入了那群归家的劳动者之中,身影消失在落石村的暮色里。
黄昏时分,落石村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中。
朱由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篱笆门,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院子里,妻子周氏正蹲在灶台前生火,柴火的青烟袅袅升起,和村里其他人家屋顶的炊烟融在一起。
“回来了?”
周氏头也不抬,往灶膛里塞了把干柴。
“洗洗手,饭快好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很自然地蹲到灶台另一边,帮着添柴。
火光映着他黝黑的脸庞,皱纹里还夹着白天的泥点。
“明天又要下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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