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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港的清晨飘着毛毛雨,海面上浮着一层薄雾。
新建的柴油机客轮在码头一字排开,黑漆漆的船身被雨水打湿后泛着冷光。
烟囱里偶尔冒出一缕白烟,和雨雾混在一起。
送行的人把码头挤得水泄不通。
卖烧饼的小贩推车路过时,车轮在湿漉漉的水泥路上打滑,发出吱呀的响声。
谁也没注意到人群里那个穿褪色蓝布衫的中年人,魏昶君的草帽压得很低,雨水顺着帽檐滴进衣领。
民部副总长陈远背着个打补丁的蓝布包袱,站在三号码头前。
他老伴用袖子擦着他肩上雨水,动作慢吞吞的。
儿媳妇牵着五岁的小孙子,孩子裤腿上沾着泥点。
“爷爷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孙子仰头问,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葡萄。
陈远蹲下身,摸了摸孩子脑袋。
“爷爷去帮人在海边种粮食。”
“像爸爸那样?”
孩子掰着手指数。
“爸爸在驻北城种麦子,三年没回家了。”
儿媳妇别过脸去,肩膀微微发抖。
陈远从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糖饼。
“留着慢慢吃。”
汽笛突然响了一声,惊飞码头的鸽子。
孩子拉住爷爷的衣角。
“先生教我们唱红袍童谣,说我们都是红袍的种子。”
“我以后也会学爷爷那样,建设红袍天下。”
陈远的手停在半空。
他想起上月还在议事堂抱怨新政,此刻却觉得脸上发烫。
他重新蹲下,平视着孙子的眼睛。
“别学爷爷,要学......要学里长那样,心里装着天下人。”
老伴轻轻拉他袖子。
“该上船了。”
老两口转身时,魏昶君往人群里缩了缩。
他看见陈远扶老伴登船时,回头望了一眼孙子。
那眼神复杂得很,像是愧疚,又像是骄傲。
柴油机突突响起,船身微微震动。送行的人群开始往前涌,魏昶君被人流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雨水顺着草帽缝隙流进他脖颈,冰凉冰凉的。
与此同时,他转头看向另一边。
码头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周愈才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竹杖,慢悠悠地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他身后跟着个半大的书童,两人都背着简单的行囊,看起来就像寻常人家出远门的爷孙。
雨水顺着周愈才花白的鬓角往下淌,把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衫打湿了大半。
可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仰起脸感受着细密的雨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叔公!”
侄孙周安急匆匆跑来,鞋底在湿滑的石板上打滑,差点摔了一跤。
这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上的学子服已经洗得褪了色,袖口还打着补丁,刚从厂里请了假。
周愈才转过身,竹杖在石板上轻轻一点。
他伸手替侄孙拂去肩上的水珠,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傻孩子,跑这么急做什么?”
周愈才的声音温和有力,完全不像个古稀老人。
周安眼圈通红,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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