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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昶君......他连自己都杀。”
三人交谈时,时光再度回到四百年前。
山,徐府地窖,油灯摇曳。
徐国武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墨汁滴落在粗糙的信纸上,晕开一小块肮脏的污迹,像他此刻的心情。
浑浊、愤怒、孤注一掷。
脑海中儿子徐振惨烈的状态,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北海冻伤,还有族人后辈前往琼州瘴毒剜去的皮肉......每一分痛都刻在他心尖上,成了日夜啃噬的血痂。
“张总长勋鉴......”
他下笔,每一个字都带着狠劲。
“吾等为红袍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何曾想过有今日!”
“骨肉流徙边疆,任豺狼啃噬,里长......非昔日里长矣!其身遭不测,乃天意昭彰,此正拨乱反正之机!”
“吾等可拥立北海昶琅公幼子正位,公乃血胤,合乎法统,足以定鼎人心。”
“望公振臂一呼,共扶新主,我等于此愿割山西、陕西、两湖、辽东、滇黔......天下八分!共襄盛举,速复!”
写完给张献忠的,又写吴三桂的,措辞更直白。
“三桂兄,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今乃兄长纵横捭阖、裂土称王之千载良机。”
“魏氏幼主于手,天下英雄共逐之,兄安定军铁骑在手,我徐国武与各地忠义之士愿附骥尾,若助新君正位,山海关以北,尽归兄之藩篱,机不可失。”
至此,徐国武停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一张从鞑子和大明中杀出来的脸上,疤痕遍布。
“去,将这些信,送到红袍安定军,红袍大西军,红袍闯军,红袍祈活军等部总长手中!”
直到信使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他才终于神色狰狞。
“别怪我,是你太狠!”
西川,大帐,腥风卷旗。
徐国武的信使跪在泥里,战战兢兢,额头顶着血书包袱。
张献忠敞着怀,肚皮上一道新鲜刀疤还渗着血珠,刚剁了个欺压百姓的千总。
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指甲缝里嵌着血渍,一把扯开包袱,抖出书信。
草草扫了几眼,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声响。
“哈?拿个奶娃娃当牌位?”
“他有里长那样的魄力?”
他斜眼睨着信使。
“徐国武吃了啥不干净?儿子弄坏腿,脑子也弄坏了?”
他一脚踹翻火盆,炭火飞溅,信纸沾着火星卷曲、发黑。
“滚蛋!”
他吼,唾沫星子喷了使者一脸。
“老子脑子可没坏,扯虎皮做大旗的玩意儿,老子不稀罕,想让我张献忠给个奶娃娃当打手?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砍了,人头挂辕门,给姓徐的回个话,要老子脑袋,自己来拿!”
西南,箭楼暗室,烛影如豆。
吴三桂一身素袍,正临摹字帖。
安定铁骑的帅印搁在砚台旁,压着徐国武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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