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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共同开发台湾,共享贸易利润,并且承诺尊重他们在台湾的既有利益,只需共同尊他为首。对于刚刚失去首领、正陷入迷茫和内部争斗的颜思齐旧部而言,郑一官(此时他开始更多使用“郑芝龙”这个更为大气的名字)的出现,提供了一个避免内耗、共同发展的强大选项。而且,郑芝龙身上那种融合东西方的背景和魄力,也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可能性。
经过一系列紧张而秘密的谈判、妥协甚至不乏武力威胁,郑芝龙成功地实现了惊人的整合。他不仅基本掌控了李旦在平户和福建的大部分遗产(船队、贸易路线、部分武装),更奇迹般地获得了颜思齐在台湾的大部分势力(以陈衷纪、杨天生等人的归附为代表),并得到了他们的拥戴,被推举为新的联盟首领。
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速度之快,结果之完美,令所有旁观者瞠目结舌。郑芝龙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在众人还在为两颗巨星的陨落而震惊时,已然将棋盘上最有价值的棋子尽收囊中。
1625年底,郑芝龙率领着他新整合的、实力空前庞大的船队和部众,浩浩荡荡地驶向他选定的新基地——台湾笨港。这里土地肥沃,港口条件优越,且远离明朝官府和日本幕府的直接控制,是理想的立足之地。
在笨港,他升起属于自己的旗帜,正式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他不再是任何人的义子或部下,而是这支拥有数百艘船只、数万人员(包括水手、士兵、工匠、移民)的庞大海上力量的唯一主宰。
他迅速展现出卓越的组织和管理才能。他整顿船队,划分职能;组织移民,开垦荒地,建立初步的行政和军事管理制度;继续大力发展与日本、东南亚的贸易,同时开始更频繁地介入福建沿海的贸易活动,甚至开始挑战明朝的海禁政策。
“郑芝龙”这个名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出现在福建巡抚、两广总督的紧急公文里,出现在澳门议事会的焦虑讨论中,也出现在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的办公桌上。
在澳门,安东尼奥收到关于郑芝龙整合李旦、颜思齐势力,并在台湾建立强大基地的详细报告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走到窗边,望着繁忙的澳门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回忆起那个在平户码头眼神倔强的混血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如今这个掌控着庞大海上帝国、令人生畏的“郑芝龙”完全重合。
“我们可能都低估了他……”安东尼奥对前来商议的林弘仲感叹道,“李旦和颜思齐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些船只和金钱,更是一个完整的网络和巨大的号召力。而这个郑芝龙,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消化吸收,并壮大至此……此人的能力和野心,远超想象。”
林弘仲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啊,安东尼奥阁下。以往的红毛夷也好,倭寇也好,终究是外患。可这位郑芝龙,他熟悉我们的规矩,懂得利用官府的弱点,又拥有如此强大的海上力量……他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听说他已经开始向往来福建沿海的商船收取‘报水’(保护费)了,势头很猛。”
继承人的游戏,以郑芝龙的压倒性胜利告终。他不仅继承了遗产,更将其倍增,一跃成为东亚海域谁也无法忽视的新兴霸主。游戏并未结束,反而进入了更危险的阶段:这条新崛起的“闽海龙王”,将把他的巨浪拍向何方?所有沿岸的势力,都不得不绷紧神经,准备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由这位非凡的继承人所主导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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