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端坐于御阶之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缓缓扫过皇极殿内一脸茫然的文武百官。
他心中暗自思索:历史上崇祯皇帝也曾号召官员捐响,可那些吝啬至极的大臣们大多一毛不拔,如今自己亲自督办此事,倒要看看这些人此次的表现,是否会与历史上如出一辙。
说实话,朱慈烺并未对这些官员抱有多少期待。
他更偏爱让锦衣卫去抄家,那样不仅银子来得更快、更多,还能顺带清除一批贪官污吏。
但眼下大明正值危难之际,先试试“捐响”这招,既能试探官员的忠心,也能暂时缓解财政困境,若是有人敢敷衍了事,后续再抄家也不迟。
朱慈烺轻咳两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位官员耳中:“咳咳,诸位卿家,刚才父皇所下的圣旨,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如今大明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既然你们一心‘为民’,坚决反对征收商税,不愿让商贾为国家分担,那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好先向诸位借些银两,以解国家燃眉之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暗示:“有句话,本宫必须先声明,此次捐响,是爱国爱民的表现,与官员是否贪污并无直接关联。你们无需担心捐得过多会被朝廷清算,只要你们此次表现得足够忠心,以往那些来路不明的财富,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这番话看似宽和,却像一根刺,扎在不少官员心头。
一些大臣和勋贵看着御阶上少年太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恨。
这熊孩子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歹毒,明摆着是想骗他们拿出银子,可偏偏他们还不能公然反抗。
也有一些贪官勋贵在心中暗骂:“你这熊孩子,还想骗我们?既往不咎?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本官今天捐出十万两,明天你肯定会以‘家财来路不明’为由抄了我的家!大明亡不亡,与我们有何关系?大不了将来投靠新主,照样能享富贵!”
朱慈烺将众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在文武百官脸上一一扫过。
不少官员被他这锐利的目光盯着,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可即便如此,官员们心中仍有盘算:捐响不过是走个过场,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一两万两银子便能搪塞过去。
但征收商税绝对不行,这个口子一旦打开,他们家族及背后的利益集团将遭受重创,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朱慈烺心中清楚,在场官员谁忠谁奸、谁清谁贪,早已被锦衣卫摸得一清二楚。
那些真正忠心且清廉的官员,即便只捐十两银子,他也不会为难;
可那些汉奸、贪官,以及克扣军饷的武官,他就要好好看看他们的“诚意”了。
若是敢敷衍,他不介意让锦衣卫“登门拜访”。
等了半天,殿内依旧一片沉默,没有一位官员主动上前捐响。
朱慈烺早已料到会是这般场景,淡淡一笑,说道:“本宫知道,诸位不会随身携带大量银子上朝,所以无需当场缴纳,只需在王大伴这里报上捐响数额,后续锦衣卫会到你们府上去取。为表诚意,本宫和父皇先带个头,共捐响三十万两!”
站在一旁的王承恩听到这话,手猛地一哆嗦,手中的朱笔差点掉落在地。
他心里暗自叫苦:皇爷的内帑早就空得能饿死老鼠,哪来的三十万两?
可既然皇太子已经开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挥笔在纸上写下“陛下捐响二十万两,皇太子捐响十万两”。
朱慈烺用眼角余光瞥见王承恩的记录,心中暗笑:“这个老王,倒会揣摩圣意。皇帝老子一文未出,却占了二十万两的大头,我拿出三十万两,却只记了十万两,他对崇祯倒是忠心耿耿。”
转念一想,朱慈烺又觉得王承恩这样做是最佳选择。
若是皇帝捐的银子还没太子多,大臣们定会私下议论,有损皇帝威严。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明朝皇帝的内帑与国库是分开的,内帑属于皇帝私人财产,国库则归朝廷所有。
崇祯皇帝虽节俭到近乎吝啬,内帑空虚,却始终未私自动用国库一文钱。
在明朝,皇帝想动用国库银子并非易事。
当年嘉靖皇帝想挪用国库银子修建宫殿,结果被户部官员坚决拒绝,堂堂一国之君,也只能无奈作罢。
从某种程度上说,明朝的政治制度已具备后世君主立宪制的雏形,皇帝的权力受到内阁和六部的制约。
可后世的君主立宪制真的“民主”吗?朱慈烺心中冷笑。
不过是权力从皇帝一人手中,转移到了一小撮士绅和官员手中,普通百姓依旧毫无话语权。
反观清朝,入关后推行奴化统治,百姓如同奴隶,官员和百姓对皇帝唯命是从。
清朝皇帝可以随意挥霍国库银子,修建宫殿、举办寿宴、对外赔款,甚至多次下江南游玩,花费高达数千万两白银,却从未有官员敢提出反对。
就说下江南,明朝正德皇帝曾用自己的内帑下江南,结果意外落水,身体受损,不久后便驾崩了。
正德皇帝年轻力壮,能文能武,上马能率军征战,下马能处理朝政,却因一次“意外”落水而亡,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谁也说不清楚。
思绪收回,朱慈烺看向殿内官员。
此时,英国公张之极终于站了出来,朗声道:“英国公一脉与大明同休两百年,如今国家有难,老夫岂能坐视不理?老夫愿捐响十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