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神色,让西德尼再一次感知到了无比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外界的人也不愿意给他爱呢?
他试图理解他们的一切,理解他们的观念,理解他们的思维,最后失望地发现:原来所有人都不把他认为的爱当成是爱,他们只狭隘地认为那是疼痛,认为那是世界上最残酷,无法忍受的痛苦体验。
他们称呼西德尼为疯子,西德尼却觉得,原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疯了。
他不再试图理解这群疯子的思维与观念,可他热爱生命,只是需要爱,需要源源不断的愉悦与疼痛,所以他不能表现出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样子,不然会有许多人觉得他是被异源完全污染的异种,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杀了他。
而在大部分时间里,西德尼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渴望,他只能暂时伪装成一个疯子,融入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疯子中,实在抑制不住的时候,再偶尔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模样。
可是他越来越难以满足这么稀少的爱意,其他疯子无法提供爱意,只有异源会真心认可他,夸赞他,无私地给予他更多的爱意。
有时候注视着那些畸形而扭曲的异源,西德尼会觉得它们才是与他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正常同类。
但是,他为什么还是如此难以满足?
或许是因为,异源是“空”的,它们无法给予他,真正的爱里不能缺少的那股浓烈情绪,也可能是因为异源的真实样子太过丑陋,一想到要彻底变成他们的模样,西德尼生出的杀意总是能恰好地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动摇念头。
所以在发觉异神的存在时,西德尼一点都不在意帝国因为新神而掀起的轩然大波,他只觉得惊喜,像是终于寻到了自己的真正归宿。
这是多么漂亮,多么完美的一尊异神啊!
她身上没有一点异源的畸形丑陋模样,甚至没有一点污染的疯狂恶心气息,她的皮肤如此柔软而洁白,乌黑瞳眸像是闪动的星辰,雪白秀丽的面容上露出浅淡的微笑,就让人觉得这世界足够美好与宁静。
如果,如果是被这种异源污染,变成和她相似的异种模样,应该也不是一件很难以忍受的事情吧。
不过如果这只异源太过弱小,他控制不住在战斗时生出的疯狂爱意,一不小心将它彻底杀死,那就太过遗憾了。
只不过西德尼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尊人类少女模样的异神非但不弱小,反而超出了他最美好想象的强大与慷慨。
她毫不吝啬地赐予了他如此美丽的,近乎无垠的爱意,每一寸甜蜜的爱意在他暴露出的血肉,破裂的断骨中流连着,又源源不断地带来更多快乐的,极致颤栗的美好体验。
而在意识完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西德尼发自真心地祈祷道:
污染他吧。
他愿意变成这尊异源最忠心的异种,哪怕失去所有理智,失去所有身为人时的记忆与感受,他也愿意与这如此美丽而慷慨的存在融为一体。
即便她不同化他,而是就此杀了他,死在如此美好而幸福的这一刻,那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然而接下来,西德尼就遭遇了他一生中真正的噩梦。
那只异神非但没有同化他,也没有出手杀他,而是——抚摸他!
她的手,轻柔地在他的精神体上抚摸而过,不时揉捏攥住熊蜂的一撮绒毛,轻轻揉搓着每一根绒毛的根部,激起他难以忍耐的一阵阵颤栗。
西德尼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竟然存在着一种如此恐怖的酷刑。
他从前只会在惩戒性的刑罚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舒畅而爱意,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第一次体验到了,“痛苦”这个词语被那些疯子赋予的真正含义。
……痛!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