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那个迅速没入人群的背影。
“你们先回去。”
他对自己的亲随下令,声音是强行压下的平稳,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
翻身下马,手握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
一刻钟后。
秦沐尾随来到城外一座僻静小院。
院门大敞,仿若一个沉默的邀请,又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深渊巨口。
秦沐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晚风的凉意,却无法冷却喉间的灼热。
他跨过门槛,绕过影壁,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刀尖上。
院落中央,那人背对而立,随即一个转身,摘下幕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夕阳的光线毫无遮挡地照在那张脸上,那深入骨髓的轮廓,熟悉得令人窒息。
是那个早已化为枯骨的父亲!
秦沐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仿佛有千万口铜钟在颅内同时震响,震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眼眶在瞬间爆红,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极致的震惊与恐慌冲击下,毛细血管不堪重负的破裂。
“哐当——”
手中的剑鞘砸落在青石板上,战栗的双手已无法握住这平日里如臂指使的兵器。
巨大的、本能的、血脉相连的惊喜,如同昙花一现,刚在心底冒头,就被随后汹涌而至的漫天恐惧彻底吞噬。
好不容易尘封的噩梦,宛如挣脱封印的厉鬼,带着更加狰狞的面目,咆哮着将他淹没。
秦沐浑身冰冷,看着父亲那张充满威严的脸,仿佛看到自己刚刚重建的人生,正在寸寸碎裂,再次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