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的楚霸王项羽巨鹿之战破釜沉舟,彭城之战以少胜多,靠的不就是一身勇武震慑敌胆?为将者,勇力乃是根基!”
“没错!古人云,一力降十会,战场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项羽?呵!”
一道冷沉沉的声音打破喧闹。
安王殷自在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眼皮都没抬,声音阴测测的响起:
“项羽那莽夫力能扛鼎,勇冠三军,最终不也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可见,匹夫之勇,终究难成大事。”
“沈姨娘所言,本王觉得对极了!为将者,需智勇双全,邱将军择徒,自然要考量全面啊。”
殷自在怎么说也是亲王,而且为人阴险,睚眦必报。
尤其是他那个混不吝的儿子殷宏。
若是谁在席间驳了他们的面子,指不定事后会被这父子两盯上。
厅内一时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殷自在指尖捻着的玉佛珠无声停止,他那双狭长的眼扫过全场,目光阴冷如毒蛇信子,带着无声的威胁。
谁人不知这亲王睚眦必报,而他的儿子殷宏更是条逮着谁都想咬一口的疯狗。
驳了他们父子的脸面,代价怕是要用性命来偿。
而秦朗背后站的是小阁老楚慕聿。
这位小阁老不但是最近炽手可热的权臣,个性更是冷厉。
落在他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
有着“活阎王”的称号。
这两边都不好对付。
替谁说话都对得罪另一方。
尤其是,这两方背后还代表了三皇子和二皇子两股势力。
席间众人屏住了呼吸,只听着烛火爆芯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咔哒!”
一声突兀的响声撕裂了寂静。
殷宏赤金锻造的酒杯狠狠掼在红木案上,澄澈酒液泼洒如血。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破锣嗓子响彻大厅:“父王说得对!要比,就来点真本事!耍花把式给谁看?”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如饿狼巡弋,扫视着噤若寒蝉的众人。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
这哪里是单纯的比武择徒?
分明是安王府殷自在与小阁老楚慕聿这两座巍然大岳在角力!
沈星河代表安王府,秦朗则承载着楚党的期望。
两边皆是雷霆万钧,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要打破僵局,除非……金尊玉贵的三位殿下开口。
上首,大皇子殷天川似乎全然未觉场中暗涌,兀自悠然品着杯中物。
修长指节轻抚莹润的杯身,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沁园春雪……父皇今年都不曾赐予本宫,没想到今日在邱将军府上得以一品,天恩浩荡,昭然可见啊。”
他唇角噙着温雅浅笑,眼底却波澜不惊,像在欣赏无关紧要的风月。
下首的邱瑾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堆起更豪迈的笑容,震声道:
“殿下折煞老臣了!臣纵然有千坛万坛美酒,又怎及得上天家骨肉情深的万一?”
他急急挥手命侍者添酒,手背上却青筋微凸,暴露了内心的紧绷,“大皇子若是喜欢……来人,给大皇子再满上!”
三皇子殷京墨适时地“唰”一声抖开一柄象牙折扇,扇面半掩住他那张俊美却带着三分邪气的脸,只余一双上挑的凤眼含着饶有兴味的笑,望向邻席:
“二哥,瞧瞧这阵仗,邱将军这宴席,可比梨园春最热闹的戏台子都精彩几分,你看呢?”
笑意融融,却精准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和那无形的烫手山芋,一齐引向了一旁的二皇子殷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