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悔恨、痛苦、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掏空了的虚无感,轮番吞噬着他。
那个未及谋面的孩子,成了横亘在他和姜欣怡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也在他心上凿开了一个巨大的、嘶嘶漏风的空洞。
天亮了,阳光刺眼地透过窗帘缝隙,照见满室狼藉和他眼底的血丝。
一种极端的、近乎自毁的念头,在绝望的温床上疯狂滋生,既然已经无法挽回,既然痛苦至此,那就彻底斩断吧。
他无法再面对姜欣怡,无法再面对这个充满了孩子无形身影的家,甚至无法面对那个因为疏忽而间接导致这一切的自己。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久坐和情绪激动,眼前一阵发黑。
他扶住墙,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然后找出纸笔,坐在餐桌前。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上去的。
他写的是离婚协议书。
内容很简单,财产分割尽量倾向于姜欣怡,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尽快办理。
.......................
拿着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他再次驱车前往岳母家。
这一次,他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死寂。
开门的是岳母,看到他,眼神复杂,既有埋怨又有不忍:
“林逸,你……你又来了?欣怡她刚吃了点东西睡下,你别再刺激她了……”
“妈,我找她有点事,就说几句。”
林逸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姜欣怡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看起来比昨天更加虚弱,脸色透明般的白,穿着宽大的睡衣,更显得单薄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