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像刚才的清脆，而是一种坚实无比的闷响，仿佛锤子砸中的不是一颗齿轮，而是一整块钢锭！
预想中，齿轮破碎的场面，没有出现。
在所有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颗小小的齿轮，在铁锤的重击之下，只是在红木桌面上，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而它本身，完好无损！
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只有在被锤击的正中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白点。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厂长失声喊了出来。
李建国没有停。
他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铛！”
“铛！”
“铛！”
他举起铁锤，一下，一下，又一下！
疯了一样，机械的，用尽全力的，狠狠砸向那颗齿轮！
当最后一声巨响在会议室里散去。
李建国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全是汗，沉重的大铁锤拄在身前，手臂还在发抖。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那张红木会议桌上。
桌子的一边，是几块边缘不齐的金属碎块，断裂口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气孔和杂质，看着很刺眼。
另一边，一颗发亮的齿轮静静立着。经过刚才的锤击，它只是在桌面上砸出了一个浅坑，齿轮本身除了中心一个淡淡的白印，依旧光滑。
这个对比，太直接了。
“这……这是拿豆腐渣做的吗？”
一个坐在后排的年轻专家，下意识地小声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国营厂厂长们脸上火辣辣的。
张万年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他想站起来反驳，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碎掉的不只是那颗齿轮，还有他刚才那番话，和他身为国营大厂厂长的尊严。
他身后的几个厂长，表情从震惊到羞愧，最后都变成了灰败。他们这才明白，自己跟着张万年跳进了一个多大的坑。
许辰慢慢站了起来。
他没看张万年，也没看那些厂长，径直走到会议桌中间，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一下那堆碎铁。
“哗啦。”
清脆的响声充满了嘲讽。
许辰收回手，捧起了那颗完好的齿轮，转身面向主位上一直没表情的副部长。
“领导，您看到了。”
许辰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拄着铁锤，不知所措的李建国。
“张厂长刚才说，他们厂里有在车床边站了四十五年的老师傅，我很敬佩。”
许辰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扫过张万年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但我想问一句，拿着国家的资源，用着最好的工人，四十五年，就做出了这种一锤子就碎的东西。这到底是老师傅的悲哀，还是某些领导者的无能？”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