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四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一下,比任何辩解都更加有力!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只剩下李四那粗重的、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钱克章的脸,彻底白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许辰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李四的儿子要上大学的?
“你……你胡说八道!李四,你给我站起来!你怕他个球!有我给你撑腰!”钱克章声色俱厉地冲着李四吼道,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许辰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再次迈开步子,缓缓走到跪在地上的李四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对视。
“李四叔。”许辰的声音,出奇的温和,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你手上的烫伤,是前天晚上,在废料池那边,偷偷融化铜料的时候,被铜水溅到的吧?”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李四那只缠着肮脏布条的手上。
“你这么不小心,嫂子在家一定很担心吧?”
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彻底击垮了李四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
“哇——”的一声!
李四再也绷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每一巴掌都用尽了全力,打得啪啪作响!
“是我!是我偷的!跟铁柱没关系!是我对不起他!”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李四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我儿子考上大学了,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可那学费……那学费太贵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鬼迷心窍,去偷了厂里的铜料……”
“我本来只想偷偷卖了换点钱,可是被钱科长给发现了!”李四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不远处那个脸色惨白的钱克章,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他,嘶吼道:“是他!是他逼我的!他说只要我把东西放到王铁柱的箱子里,他就当没看见,还……还答应事后分我一半的钱!”
“他说王铁柱得罪了人,上面有人要搞他!他说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既能让我拿到钱,又能帮他除掉眼中钉!”
“是我糊涂啊!我对不起铁柱!我对不起厂里的领导啊!”
真相大白!
当李四这番话喊出来的时候,整个车间,彻底炸了!
“什么?竟然是钱克章在背后搞鬼!”
“我的天!这也太歹毒了!为了报复,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怪不得他一口咬定是铁柱偷的,原来他才是主谋!”
所有工人的怒火,瞬间从李四的身上,转移到了钱克章的身上!那一道道鄙夷、愤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
王铁柱也彻底愣住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李四,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钱克章,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许辰的无尽感激,涌上心头。
他知道,如果今天没有许辰,自己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你……你血口喷人!”钱克章指着李四,气急败坏地狡辩着,“你为了脱罪,竟然敢诬陷我!我是保卫科的副科长!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你是什么?你是我们轧钢厂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