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王东来？哦他那个啊，张主任没签字批不了。没签字的条子我们这儿就是废纸一张。回去吧。”
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织她的毛衣，仿佛许辰只是空气。
意料之中的答案。
许辰没有跟她争辩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他径直穿过办公区朝着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大海正背着手站在一台机器旁边，对着一个年轻的学徒工颐指气使地呵斥着什么。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被撸掉了副主任的头衔，但靠着厂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他又被调回了车间当了个小组长管着十几号人。
权力虽然小了但那股子作威作福的劲头却一点没变。
“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厂里养你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发呆的！”张大海一扭头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许辰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厂的大英雄许辰吗？怎么着不上学跑厂里来体验生活了？”
车间里不少工人的目光都悄悄地投了过来。
许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说道：“张工头我来是想问问，王东来王叔的工伤工资为什么不给批？”
“工伤工资？”张大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什么工伤工资？我怎么不知道？厂里有厂里的规定他那个情况经过我们车间的初步调查属于个人操作失误，跟工伤不沾边！”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让周围的工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假惺惺的为难表情“最近厂里效益不好资金紧张，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算是有也得缓缓。这样吧你下个月，下个月再来问问。”
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周围的工人们有的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有的则是不敢出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许辰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愤怒或者争辩。
他反而笑了。
“行。”许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然厂里困难那我们做工人的肯定要为厂里分忧。”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错愕的张大海，继续说道：“这样吧张工天，我这就去找厂领导谈谈心看看咱们厂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也学了点东西说不定能给领导出出主意帮咱们厂过过这个难关。”
说完他不再看张大海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
张大海愣在了原地！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去找厂领导？帮厂里渡过难关？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这小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许辰当然没有直接去找厂长，那太蠢了。
他走出车间先是找到了正在角落里生闷气的王铁柱。
“柱子哥，你去一趟，把车间里跟刘师傅、李师傅关系最好的那几个老师傅，都请到厂门口的老王茶馆去。就说，我请大家喝茶。”
刘师傅和李师傅，是车间里资格最老、技术最好，也是最看不惯张大海作为的两个老师傅，威望很高。
“请他们喝茶？辰子，你这是要干嘛？”王铁柱一头雾水。
“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半个小时后。
厂门口那间烟雾缭绕的老王茶馆里。
一张八仙桌旁，坐了五六个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的老师傅，王铁柱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