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婳于他,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可今夜……
她见证了自己与摄政王的针锋相对,见到了他最狼狈的一面,却不曾失态,更没有多问,只是像前世的娘亲一样,温和地站在他的身旁,温柔的鼓励他,让他有种恍然隔世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那瞬间,他觉得世上除了前世的娘亲之外,他另有一位亲人。
她值得他信任。
玄昭安下意识地握住谢樱婳为他整理衣领的手。
少年滚烫的手掌与女子瘦若无骨的手掌重叠在一起,一种属于少年人的悸动在彼此心头蔓延。
“你放心。”
玄昭安对她承诺道:“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而已,朕迟早将他踩在脚底。”
谢樱婳颔首点头,顺势靠在玄昭安怀中。
……
冬来了秋走,春过了逢夏。
五年时光辗转而逝。
平安七年。
闽南山间潮热的风吹在那芭蕉树上,簌簌两只飞鸟惊鸿而起,隐没在云间消失不见。
一个穿着短裤短衫的男童,提着手中的木桶,木桶里装了满满的鱼虾,被他跌跌撞撞地提向那半山腰的高脚楼中。
“娘!”
他肤色虽被太阳晒得黢黑,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却泄出这天地的钟灵毓秀来。
“我昨夜下的笼子果然好用,今日桶都装满了,还笼到了两条黄鳝!可惜爹爹不在,那黄鳝太大竟挣开绳索溜走了!”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已经出去半个多月了,都没有人陪昭儿摸鱼了!”
他话音刚落,木门被推开,穿着布衣的瘦高男子,手提着霍昭最喜欢的莲蓉酥,冲他笑着招手。
“昭儿,你不是答应爹爹了吗?爹爹外出期间,在家中陪着母亲,绝不会上山摸鱼打猎的,怎么言而无信?”
爹爹回来了!
霍昭扑到他怀中的动作因他责备的话而停下来,黑白无暇的双眼咕噜噜转着圈,正要筹备怎么躲过今日这遭毒打时,陡然看见阁楼里那道清瘦的身影,脊背瞬间挺直,小小模样又来了气势。
“我哪里是去贪玩胡闹,我明明去抓些野鱼给娘养身子去了!”
“爹爹你不是说过吗?娘生昭儿的时候受了大难,要昭儿多体贴照顾娘亲,昭儿都记在心里呢!”
说罢,哼哧哼哧提着木桶进了楼里,将木桶往地上一按,叉着腰,对屋内正在灶边忙活的青衣妇人道:“娘,今天抓了好几条鲫鱼,让爹爹给你炖汤喝!”
煮茶的妇人回眸一笑,别在耳边的柳叶将她乌黑的发衬的愈发动人,比起五年前,她身上少了哀楚,多了温馨,眼角偶然有几缕细纹,却难掩身上岁月静好的辉光。
只一抹笑,似山间的清风,能抚平人心间的一切燥郁。
“我的昭儿真厉害。”
这妇人不是云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