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吃饭,锻炼。”
“晒太阳。”
谢抵霄找到?一个好?理?由:“为了裴疏的事业。”
 他可以晚一点?,等小枕头晒太阳晒好?了,再把碍眼的毒蛇丢去随便什么地方,垃圾星,或者深空。
牧川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一点?久违的光泽在那片浅枫糖色里流动,牧川似乎有一点?想知道他是?谁,睫毛轻轻颤了颤,眉心蹙起一点?柔软的褶——那是?些被冰封过久的,近乎本能的关切。
谢抵霄竖起湿透的衣领,遮住伤疤。
顺便把面?包丢回去,他不吃这个了,他应该换衣服,然后带牧川去吃火锅。
“义眼不好?用。”他低声问,“会不会修?”
牧川下意识轻轻点?头,轻轻说了个“光路校准”,又?立刻回过神似的闭紧了嘴,谢抵霄叫车,牵着他的手:“三色温传感器吗?我让他们?装了……”
金属手指轻轻拢着冰凉的腕骨。
牧川的呼吸变得有一点?快,柔软的眼睛微弱地亮了下,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有一肚子课要给绷带先?生讲,但还是?没有开口。
牧川又?回头看裴疏,谢抵霄知道,不急,不催他。
树不能一下就连根拔走,哪怕是?被栽种在了渗着毒汁的泥塘。
他轻轻地哄一棵小白杨,告诉牧川不必担心,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有自理?能力?,不会因为喝水呛死……他用车上的毯子裹住牧川。
上车的时候牧川也淋了一点?雨,谢抵霄关上车门,他遮住发?炎的后颈腺体了,没有沾水。
他给牧川轻轻擦头发?,擦那一点?缀在发?梢的细小水珠,机械义肢在暖黄的灯光下发?出轻微嗡鸣,牧川也用小毛巾帮他擦水。
谢抵霄问:“疼不疼?”他问牧川的腺体。
牧川轻轻眨了下眼睛,摇头,又?把掌心轻轻贴在谢抵霄那些出院仓促,未愈渗血的疤痕上。
谢抵霄说:“不疼。”
他该去整容,回头再说。
谢抵霄握住牧川的手,帮他擦净那一点?淡粉色的血水,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在暖风里陷入一点?也不奇怪的安静。
雨还在下个不停,牧川的脸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看外?面?的世界,这很好?。
谢抵霄想,这场雨还可以,并?不那么烦。
先?去医院给牧川做个系统的身体检查,他也去治疗舱躺几?个小时,必须握着手——他们?聊会儿天,然后换衣服,去吃饭。
他问牧川:“吃什么?”
牧川还是?不太说话,但没关系,慢慢来,牧川仰起脸,被他轻轻抚摸那些擦干了的柔软头发?,很难停下,他在梦里无?数次这么做。
牧川无?意识地轻轻蹭他的掌心,又?固执地抬手,轻轻去摸他的伤疤。
他提出会把牧川的手弄脏,被漂亮的眼睛认真盯着,很严肃和不赞同,蹙起一点?眉毛。
牧川望着他,抿得泛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他读出是?在说“不脏”,下面?是?“会好?吗”,他点?头,保证会恢复如初。
他护着牧川颈后红肿的腺体,不让它被什么硬物碰到?,或是?被布料摩擦。
他也问小枕头:“会好?的,是?不是??”
他们?这就去看医生,提早检查,提早治疗,提早预防。
他们?好?好?地吃饭、好?好?地锻炼,好?好?地晒太阳,他可以听小牧老师讲一下午的课不犯困。
……会好?,谢抵霄想,他看见了,和火锅店里如出一辙的温暖雾气。
看见弯成小小月牙的枫糖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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