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勾起小指,
“我们拉钩。”
“拉钩?”
他困惑地重复。
“对,拉钩。”
她认真地解释,
“他们说,拉了勾就不可以骗人,谁骗人…就是小狗。”
这句孩子气的誓言似乎打动了他。
片刻犹豫后,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床底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纤白的小指。
“说好了,”
他紧紧勾住她的手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们不可以分开,谁要是离开,谁就是小狗。”
妲己凝视着他泪痕未干的小脸,
“好。”
氤氲的水汽在浴房里袅袅升起。
妲己将纪伯宰放在绒毯上,轻声道:“脱衣服。”
小男孩没有丝毫犹豫,乖巧地解开破烂的衣带。
当最后一件单薄的里衣褪下时,妲己的眉毛一蹙。
瘦小的身躯上,新旧伤痕交错纵横,青紫的淤痕与结痂的伤口遍布在嶙峋的肋骨间。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一道横贯背脊的鞭痕,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纪伯宰感受到那微凉的触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疼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
“现在不疼了。”
妲己将他小心地抱进温热的浴桶中。
当水流漫过身体时,他明显紧张起来,不安地朝她的方向靠拢,溅起细小的水花。
“别怕,”
她一手稳住他单薄的肩膀,声音放得极轻,
“没事,我不走。”
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依然写满了惶恐。
他悄悄从水中抬起小手,精准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仿佛这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结。
妲己任由他牵着,用另一只手执起玉勺,舀起温水缓缓浇在他肩头。
水流顺着瘦弱的脊背蜿蜒而下,冲淡了血污,也冲开了纠缠的发丝。
她取来香膏,细致地涂抹在他每一寸肌肤上。
纪伯宰始终紧紧勾着她的手指,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浴房内水汽氤氲,妲己正细致地替纪伯宰梳理湿发。
小孩安静地靠在桶边,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就在这时。
“姑姑!我找到言笑了!”
天玑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声,浴房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电光火石间,妲己指尖轻抬,一旁的屏风应声移动,稳稳挡在浴桶前,将纪伯宰严严实实地遮住。
天玑探进头来,看着端坐在屏风前的妲己,不解地眨眨眼,
“你在干嘛啊,姑姑?”
妲己眸色微沉,
“停。”
天玑立刻噤声,乖乖站在原地。
要说这极星渊她最喜欢的是谁,非姑姑莫属。
但最怕的,也是这位姑姑。
自从姑姑执掌极星渊,已连续三届在青云大会上夺得上境。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是青云大会千年历史上唯一一位女主将。
还记得姑姑初次登场时,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修们轻蔑的眼神。
可当姑姑手持长剑,将一个个对手挑落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最后那场决赛,她更是把号称百年难遇的天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堪称酣畅淋漓。
只是姑姑性情不定,好的时候极尽宠爱,若是触了她的逆鳞…
“你先回去,”
妲己的声音将天玑从回忆中拉回,
“我过段时间去找你。”
“噢。”
天玑乖巧应声,悄悄瞄了眼那座严实的屏风,终是没多问,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妲己这才挥手移开屏风。
浴桶里,纪伯宰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小手紧紧抓着桶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