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她低头继续上药，嘴上却不停念叨，
“小妩，真不是我说你，你总这样不爱惜自己。我要是走了，谁还会像这样盯着你上药？”
妲己望着她专注的侧脸，轻声道，
“那我便去陪你。”
“呸呸呸！”
赤灵猛地抬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胡说什么呢！大好的岁月，说这些丧气话。”
“是你先提起的。”
妲己挑眉。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还不行？”
赤灵笑着讨饶，在药膏罐里搅了搅，
“跟你开玩笑呢。”
“不好笑。”
妲己别过脸。
赤灵瞧着，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过段时间我要闭关冲击上仙境，少说也得要十年。你可得好好修炼，不许偷懒，等我出来，可要考你的修为，若是退步了，看我怎么罚你。”
妲己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低声应道，
“知道了。”
赤灵将最后一根药线缠好，打了个结，才松了口气。
她收拾着药箱，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妲己说，
“还有我们上次在云梦泽捡到的那个小孩，你记得常去看看。那孩子胆子小，又认生，我闭关这些日子，怕是没人照拂了。”
妲己正望着窗外的竹影出神，闻言淡淡应了声，
“好。”
藏在香囊里的团团听见云梦泽、小孩几个字，眼睛倏地亮了。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手指在纸页上快速滑动，嘴里嘀嘀咕咕，
“云梦泽、小孩…找到了！”
他用指尖点着那行字，
“那个小孩就是容昊！”
话音刚落，就感觉香囊被轻轻抖了一下。
团团立刻捂住嘴，透过那道小缝偷偷瞅了眼妲己。
她正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
赤灵这时已收拾妥当，拍了拍妲己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师尊要是发现我偷跑出来，又该罚我了。”
她说着，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走到门边又回头叮嘱，
“伤口别碰水，记得按时换药！”
妲己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竹门吱呀关上，屋里霎时静了下来。
香囊里的团团忍不住又探头，
“容昊现在还只是个小屁孩吧？我们要不要提前把他…”
“闭嘴。”
团团悻悻地缩回头，嘟囔道，
“明明是你之前说要解决掉的，结果突然凶人家。”
妲己望着那扇紧闭的竹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
方才赤灵拉着她的手时。
那股子劲儿，像极了族妹每次偷了珍藏的佳酿，兴冲冲跑来塞给她的模样。
还有那份细心、念叨和担忧。
竟与时空裂隙前，族妹攥着她手腕时的眼神重合了。
她素来冷心冷情，从朝歌的血火里趟过，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
可方才赤地女子嗔怪着时，她竟没像往常那样推开，而是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原来，是把对族妹的念想，错安在了这张相似的眉眼上。
妲己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那点温度已褪得干干净净。
她抬手抚过肋下的伤口，那里还隐隐作痛，却让她更加清醒。
赤灵是赤地女子，族妹是族妹。
过去已经在时空裂隙里碎成了粉末，再不会有第二个为她开启裂隙的族人，她也再不会对谁动这样的念头。
香囊里的团团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妲己却没再听。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指尖微动。
这世间的情谊，多是镜花水月。
她从地狱里爬出来，早已不信这些。
方才那片刻的恍惚，不过是错觉罢了。
至于旁人，
妲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