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追随着被老师牵着往里走的舟舟,见他还在不停回头张望,便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他突然挣脱了老师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往回冲。
温翘心头一紧,刚想迎上去,却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比她更快一步,稳稳接住了小家伙。
竟然是霍靳尧。
舟舟没有丝毫犹豫,像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了霍靳尧怀里,仿佛等待已久。
霍靳尧轻松将他抱了起来,在舟舟耳边低语了几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恋恋不舍,不情不愿的小家伙,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主动牵起老师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幼儿园。
连头都没再回一下。
萧霆和萧乙因为公事先走了,温翘坐进程恰恰的车里,看着上车的霍靳尧心情复杂。
程恰恰发动车子,瞥了她一眼,感叹道:“啧,这血脉相连的东西,真他妈邪门儿。”
温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行,我得赶紧把这边的事结束了,再让他们这么接触下去,我怕我儿子真要变成他儿子了。”
程恰恰沉默了一下,“翘儿,你真打算一辈子不让他们父子相认吗?”
温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极轻:“认了之后呢?怎么办?”
“霍靳尧他……”程恰恰斟酌着词句,“这几年在商场上手段狠得让人发怵,大家都叫他‘霍修罗’,可唯独提到你,那眼神才会软下来一点。”
温翘扯了扯嘴角:“恰恰,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适合绑在一起的。”
程恰恰:“我知道,因为他哥和沈安若,你们之间发生了不少事,可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不存在了。”
“没了他哥和沈安若,还会有别人。”温翘面色平静,“恰恰,他就因为小时候对他哥的一句承诺,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自己的幸福,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是,也许在别人眼里,他重情重义,伟大得很,可我不会选这样的人做丈夫,我承受不起。”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程恰恰握紧了方向盘,“翘儿,有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听我哥说的,你走的那天晚上,霍靳尧根本不是去捐献骨髓的,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要捐献。”
温翘的身体微微僵硬,转头看向程恰恰,眼神里有些意外。
这个话题霍靳尧之前说过,但被她打断。
因为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借口。
程恰恰看着前方,“我哥说,霍靳尧觉得既然他压根儿不打算捐,就没必要告诉你,省得你白担心一场。”
“白担心一场?”温翘重复着这几个字,“所以他觉得瞒着我,是为了我好?
可他不懂,瞒着我只会让我更担心。
而且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全世界都知道他的骨髓匹配上了,只有我,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从我最讨厌的沈安若嘴里听来的。”
温翘胸口剧烈起伏,那些尘封的委屈和愤怒再次翻涌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里,又冷又羞耻,连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
程恰恰把车停在温翘家楼下,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不认就不认,只要你和舟舟过的开心就好。”
温翘想到舟舟扑进霍靳尧怀里时的笑脸和期待,心里更加烦乱,“嗯,你快去公司吧。”
她下了车,程恰恰探出车窗,“晚上别忘了陪我参加晚宴。”
四年时间,当初那个小小的工作室,已经成长为国内服装设计界颇有名气的公司。
程恰恰也从当年的小老板,变成了如今需要频繁应酬的“程总”。
温翘比出一个“OK”的手势……